悠然道:“你看我敢不敢。”說罷一掌作勢要朝繡娘的屍身上拍去。
琴魔道:“不可。”
朝牆上的弓弩手揮了揮手,黑衣隊把弓弩全數放低。
琴魔道:“可以了吧?”
悠然的手勢沒有撤的趨勢,道:“還不夠,把弓弩都扔過來。”
琴魔已憤怒到了極點,卻又極度無奈。再做了個手勢。黑衣隊隻好把弓弩扔到悠然腳下。
悠然示意四大護衛把弓弩都收起來。
琴魔瞪著悠然,道:“該放了我娘子吧?”
悠然道:“急什麼,隻要你不亂來,這屍體我要了幹什麼,你寶貝我可不寶貝。”
說罷全然不顧琴魔張牙舞爪的樣子。對展雲等人道:“王爺,你們先走,百草門人斷後。”
小菊和展顏點了點頭,一左一右站到了悠然旁邊。
展雲看了看形勢,關鍵是要護送離天澈先走,此地已暴露,隻能放棄了。
當下帶著四大護衛護著離天澈朝後門退了出去。
琴魔眼見著到手的鴨子飛了,咬牙道:“你就是百草公子?”
悠然道:“好說,在下白悠然。”
琴魔道:“此事屬我逍遙宮與幽冥閣的私人恩怨,白公子何必插一手?”
悠然指了指展顏道:“那你知不知道她也是我百草門人,你們剛剛敢挾持她,便是與我百草穀為敵。”
琴魔道:“很好,你們走吧。下次再見,不死不休。”
悠然哼聲道:“好,下次見麵定不讓你失望就是。”
估算著展雲他們應該已去得遠了,悠然把繡娘的屍體迎麵罩著琴魔拋了過去,回身拉著展顏和小菊往後門撤去。
身後弓箭如雪片般飛來。原來不止牆頭那一片黑衣人,牆外還有更多弓弩手做後援。
悠然對著展顏道:“快,把你的玉佩給我。”
展顏把玉佩取下來遞給悠然,一把無憂劍舞得密不透風,抵擋著飛來的箭芒。
悠然長吸了一口氣,手持玉佩舉了起來。等到她這口氣才吐出時,右手的玉佩已全力拋出,硬生生插入了牆壁裏。
隻聽“轟”的一聲大震,玉佩竟在牆壁裏爆裂。
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段接一段的牆壁此起彼伏爆裂起來,一時間碎石泥土紛飛如雨。
悠然喃喃道:“江南展家的火器,果然天下無雙。”
黑衣人慌亂地撤退,琴魔已看不見影子。
悠然帶著師姐妹朝後門飛奔而去,門口展雲他們在等。
等到她們堪堪走到後門的時候,整個怡園已化成一片火海。
本是秋天,天幹物燥;本是廢園,雜草眾生,均已成枯草。
爆炸聲聲,疾風吹過,六重院落,十八座樓台,四十裏的基業,都已化成了一片瓦礫。
火還沒有熄,天已全亮,整個這一片已紅透了半邊天。
展顏呆呆地站在破碎的園子邊緣。
四十裏基業,十二年前二十六口,再加上今天死去六十八名護衛,一共九十四條人命,如今都已被毀滅!
兩次都是被火燒。
展顏沒有動,也沒有流淚。這種仇恨已不是眼淚可以洗清的。
悠然盯著她看了許久,冷冷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逝者已已,活著的人終歸還要活下去。”
展顏慢慢地點了點頭,跟著悠然上了馬車。
馬車隻有一輛,依舊是小菊駕車,四大護衛暗中使輕功跟在後麵,恢複暗衛的身份;悠然、展顏、展雲和離天澈坐在馬車上。
雖然小菊駕車很不情願,但是總不能讓現在是“王爺”身份的展雲去駕車,展顏和悠然都不會駕車,小菊便成了不二人選,非常情況下,小菊還是沒有抱怨。
馬車飛一般地朝京城進發。
展雲和展顏靜靜地看著她,眼睛裏充滿了尊敬:“公子怎麼知道怡園的圍牆裏有火器?”
離天澈也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悠然道:“我隻不過覺得連你們的玉佩都藏有火器,想必這祖產的園子裏到處都埋有火器也不一定。剛好我昨晚翻牆而入時發現這圍牆雖然是石頭做的,卻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固,而且今天琴魔的琴聲竟然能導致石牆的共震,所以我猜想裏麵很可能是空的。我又恰巧想到了這是江南展家霹靂堂的祖產。”
當年這座怡園,便是江南霹靂堂展家的別苑,展家二十六口,便是在前院被毒死再火燒,雖然大火燒了幾個時辰,卻還是沒有引發圍牆裏潛在的火器,石牆雖空,外麵卻很堅固,全無縫隙,若非悠然這樣的內功高手把引火硬生生的插入牆中,也不會引起這麼一連串的爆炸。
雷家在得了霹靂堂的主權後,卻也不敢要這別苑,想是怕做噩夢,於是才把總堂設在了江洲。
悠然一邊說話一邊從懷裏取出個藥囊,從裏麵取出多種藥凡,按比例混合。
離天澈道:“幹嘛?”
悠然道:“你今天又小了一歲了,難道不知道?你今天隻七歲了,再拖會更小,先把這個抑製變小的藥物服了,還能有兩個月的時間去找解藥。”
離天澈點了點頭,道:“可以了?”
悠然道:“還不行,還差一味藥,再等半個時辰,等碗裏的藥效完全融合在一起,就可以加最後一味藥了。”
半個時辰後,悠然找展雲要了柄飛刀,劃破手碗,讓血滴到碗內。”
展氏兄妹都驚奇地看著她。
離天澈一把抓住悠然的手碗:“你幹什麼?”
悠然笑了笑道:“如你所見,最後一味藥就是我的血。我三歲的時候就服下了師傅唯一的一顆百草丹,所以我的血是百毒不侵的,服了我的血自然也解百毒,雖然你這毒太厲害,卻也有抵製作用。”
離天澈仍抓著悠然的手碗道:“那也夠了,都半碗了,足夠了。”
悠然笑了笑,眼前離天澈這樣子真的好象展揚哥,隻有展揚哥才會關心她。
依言止了血,讓血和藥材再次融合在一起,遞給離天澈道:“喝下去,不要浪費。天下間不會有第二個人能讓我舍血相救的了。”
離天澈雖然不明白是何意,卻還是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悠然心裏喃喃道:“展揚哥,為了你,要我的命都可以。”
雖然這一世的離天澈對她有股天生的信任和依賴,卻完全記不起她。
路上出奇的順利。
傍晚的時候已經到了黑風林。
從上庸到京城,黑風山是必經之地,但是要走官道的話可能要繞一大圈,要到第二天淩晨才能到京城了。
如果穿過黑風山下的黑風林,隻需兩個時辰就可以到京城了。
無論是現在穿過黑風林還是晚上在官道過夜都是不安全的。
所以悠然她們最後的選擇就是穿過黑風林了。
如果對方要追擊她們,黑風林是最後的機會。
所以大家都提高了警惕。
車廂很寬敞,悠然她們四人坐在裏麵並不顯得擠。
倒是小菊趕車得累了,嘴巴翹起老高,說趕車既無聊又累,最後展顏隻好出去坐在馬車外緣與她“有難同當”了。
悠然看了看展雲,終於忍不住問:“逍遙宮四大護衛是什麼人?”
展雲道:“四大護衛其實是按年齡排的,並不是按武功高低排的。老大琴魔,今天已經領教過了;老二繡娘,已經死了;最厲害的老三,號稱迎風一刀斬,模樣不象中原人士,倒好象是從海邊流浪而來的;老四是個巫醫,醉心於巫術和機關,幸好這人倒是隻掛了個名,並沒有過什麼惡行,隻負責給逍遙宮人治病。”
悠然道:“那麼逍遙宮最厲害的是迎風一刀斬羅?”
展雲搖了搖頭道:“不止,逍遙宮主座下還有逍遙二十四煞,傳說戰無不勝。”
悠然道:“怎麼個厲害法?是陣法厲害還是本身武功高超?”
展雲正欲回答,外麵小菊突然道:“你們看,那裏有個輪子。“
馬車有車輪子並不奇怪,可是這車輪子怎麼會自己往前麵滾?
悠然忍不住伸頭過去看了一眼,臉色也變了,道:“這車輪是我們車上的。”
一句話沒說完,車廂已開始傾斜,斜斜地往道邊衝了出去。
小菊又大叫:“你們看,那裏怎麼會有半匹馬?”
半匹馬?世界上怎麼會有半匹馬?
更嚇人的是,這半匹馬居然也在往前麵跑,用兩條腿在跑,一邊跑一邊肝髒內髒一條條拖在地上。
小菊嚇得臉都白了:“那是我們的馬!”
展雲大喝:“小心。”
話聲未落,馬車已淩空翻起,就好象自己在翻跟鬥一樣。
悠然迅速地撲過去,和展雲一左一右抓牢了離天澈,一腳踢開車門從馬車上飛了出去。
這邊展顏和四大護衛已經和黑鴉鴉一片的黑衣人交上了手。正是逍遙宮的黑衣隊,人數恐怕有將近百人。
小菊臉色煞白地跟在悠然的身後。
敵我力量太玄虛,對方除了這百來位黑衣死士外,還有個身穿寬大異服的男人,胡子很長,不修邊幅,手裏拿著一把長刀,靜靜地看著他們,好象根本沒有動過,仿佛剛剛馬車那一幕跟他無關。
“他就是迎風一刀斬!”展雲對悠然說道,神情相當恐怖。他已經不止一次跟悠然提到這個人的名字了。
悠然看了看那個人,這絕對是個扶桑人,浪人,他的刀真有那麼神奇,砍什麼都一刀兩半麼?
黑風林前已血流成河,展顏身上已多處受傷,東南西北傷得更重,隻在苦苦支撐。
悠然沒有動,她盯著“迎風一刀斬”,他不動,她也不動。
他們互相已經了然,這裏隻有他們兩人才是真正的對手。
展雲隻能守在離天澈身旁,不時發出飛刀去幫下展顏,無奈敵人數量實在太多。
小菊隻能自保,身法變換極快地躲避四方來的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