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2 / 2)

“等下他們來了,你態度還是積極點,好好配合他們,把問題調查清楚。”老板交代了有些注意事項。

“我會的。”丁一隻有諾諾的份了。

“你小孩多大了?上次我還喝了他的滿月酒的。”華天民對於丁一的孩子有多大應該是比較清楚的,此問的目的是想讓老板有個印象。

“一歲五個月了,還不會說話。”好像此刻丁一的兒子丁閔澤成了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或許上峰會看在他兒子尚小的份上,從輕發落。

“你愛人在哪個單位工作?”老板似乎是很隨意的問。

“在一家醫院工作,是事業單位,去年十一月份才去的,還在試用期。”丁一是有問必答。

“你看你,如果不出這檔子事的話,你們一家是多好的小康之家啊,哎……”老板一聲歎息。

“跟組織添麻煩了。”丁一並未體味到這一聲歎息裏麵的韻味。

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華天民接了手機後便說市局的人已經來了,丁一便有點惴惴了。

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丁一便預感到市局的人來了,果然一行三人在監察室主任的陪同下來到了局長辦公室門口,辦公室副主任張靜萱就忙上忙下地張羅開來。領頭的那人年紀在五十開外了,到了會議室還未坐下,便直奔主題,讓張靜萱將老板喊了出去,然後這一行三人便徑直進了局長辦公室。

“丁一,這是市局紀檢組的克組長。”老板隻介紹了領頭的克勤。克勤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似是得了肺癆。

“你就是丁一?!”克勤似乎有點難以置信,坐在他麵前的年輕人就是丁一。

“你好,克組長,給你們添麻煩了。”丁一站起來,準備跟克勤握手,克勤隻好禮節性地握了下丁一的手,丁一的手有點冰,其實此刻丁一最希望上趟廁所,氣氛的緊張讓他有點失禁。

“這是我們的職責。”克勤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勢。

“丁一,你的問題組織需要作進一步的了解,根據組織的決定,從現在起,你跟我們去市裏一趟!把你身上的手機、鑰匙、錢包拿出來,交給肖局長。”克勤交代完了政策。

“我可以現在給我妻子打個電話嗎?”丁一已經預感到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按照組織紀律,你不能打電話了,等下肖局長會根據組織紀律通知你家屬的。”克勤道。

打個電話都無望了,要知道事情鬧到這步田地,丁一很想扇自己幾個耳光,不過丁一還是很配合地拿出了手機、鑰匙、錢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雙規”吧,但自己又不夠格,“雙規”可是對付中共黨員的措施,自己平民百姓一個,好像“雙規”措施用不到自己身上,丁一有點茫然地想。

“那就麻煩肖局長通知一下我的家屬。”丁一有點想哭的感覺。

“那就走吧!”克勤總是很直接,語氣中有種命令的味道。

跟著克勤進來的兩人一左一右站在丁一的後邊,站在左手的胖子扯了一下丁一的衣襟,提示丁一該走了,丁一順從地走在前麵,他這才明白一言不發的兩人原來是來押自己走路的。

走出局長辦公室,丁一的目光就瞟到了原來同一部門的郭子陵,順便坐了一個讓他打電話給家裏人的手勢。郭子陵和丁一是極好的哥們,郭其實是丁一進單位以來帶他的師傅,長丁一十幾歲,見慣了單位裏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縱橫,老是想去檔案室那樣的清閑部門,說是可以看看報、喝喝茶,等到退休就萬事大吉了。

郭子陵的目光中透出了一種無法言語的緊張,丁一的事情多少他有點知曉,看到丁一的被帶走,估計此一去是凶多吉少了,丁一這小兄弟本是一可塑之才啊,如今可是毀了前程了,郭子陵的目光裏有可惜,也有怨恨,怨恨單位領導的袖手旁觀。

左邊的胖子喝道:“兄弟,懂規矩不?”

規矩,什麼勞什子規矩?丁一在想那胖子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與他人交流。

當丁一坐在市局的車裏,左右被那胖子和另一麻杆夾在中間時,已經多少明白上峰對他的事情不會善罷甘休了。後來克勤還問了丁一身體如何,丁一答說還可以,丁一有點莫名其妙,問他身體怎麼樣跟處理他的事情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躍入丁一眼臉的沿途風景有點蕭瑟的意味,丁一使勁吸了口氣,這就是家鄉的味道了,這就是家鄉的風景了,那幫老爺權貴們能否放自己一馬呢,或許會吧。比起別人,丁一總有點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執著,該叫後知後覺。

車子沒有在市局的辦公樓停下,而是一刻不停地穿梭在濱海市繁華的街道上,等到雜亂的房子出現在車窗外時,車子已經停在濱海市人防中心賓館的門口了。

丁一在胖瘦兩名押差的押解下,走進了濱海市人防中心賓館201室,此刻他才明白帶走他的是濱海市紀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