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怎麼樣了？”她看見自己手上的汗滴，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李代堯正向前傾的身體一頓，難道自己連最後一點吸引她的魅力也沒有了嗎？
“因為他姐姐說，方瑞應該最想葬到自家祖墳的，所以五弟會陪同他們一起回鄉。”李代堯垂頭喪氣地說。
“是嗎？他是應該最想回家鄉的。”想起方瑞，朝暮心頭就有抹不掉的哀傷，“他那麼好，為什麼一定要死呢？他還有姐姐呀，對了，我還沒有把方瑞的話轉達給方琪呢。”
看著朝暮一副急不可奈，似乎馬上就要下床的樣子，李代堯忙用手輕輕按住了她。
“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過去呢，還是我派人叫方琪過來吧？”
“不行，方琪本來就有身孕，現在方瑞死了，她肯定身心都受了很大的打擊，怎麼能讓她跑來跑去的呢？”朝暮雖然沒問，但她知道自己還在太子府的那個小院落裏。
李代堯心中又好笑，又好氣，“你自己的傷，就能跑來跑去的麼？為什麼總是不能替自己想想呢？”
李代堯雖責備，心中又心痛，“放心，就算你不說，她也能明白方瑞的心的。”
朝暮低下了頭，他們姐弟倆是相依為命長大的，感情那麼深厚，根本不用自己多去傳達什麼。
“暮暮，別難過了，等你傷好一些，我們就回京，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你看到死亡，經曆別離。”
李代堯的深情款款，本來是想俘獲朝暮的，沒想到卻讓她更清醒了，他的保證隻是保證，而現實總是殘酷的，不如人意的，就像小瑩，方瑞，明明都是應該得到幸福的人呀。自己也一樣，經曆了這麼多，她懂得，很多東西，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
“李代堯，”朝暮抬起頭來看著他，“我不會跟你回京城的。”
朝暮說得很簡潔，李代堯卻聽出了其中的決絕，他心中苦海翻湧，發泄不出，又不想吞進去，忽地站起了身。
“就算你不願意，也必須得跟我走。”說完，步出了房間，他怕自己會對朝暮發脾氣，她倔強，而他固執，他一定要她的。
“二皇子，人間世事無常，我，就是那無常中的無常。”朝暮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他可以找到更合適他的。
走到院中央，李代堯覺得很氣餒，到底怎麼才能留住這個丫頭呢？
“江山美人，總是難兩全的。”
李代堯回身，是那個雲中仙——玲瓏，今日的她不似平時的張揚，隻著了件草青色長裙，頭發隨意地挽著，有幾縷散落在她如月的臉龐上，真個是“清水出芙蓉”。
“玲瓏不是一直最欣賞的，不就是我這無人能及的自信嗎？”這樣的美人，終究不是自己心中尋覓的那個，“這江山美人，我都要定了。”
“代堯，為何你總看不見眼前的呢？”玲瓏放低了自己的驕傲，她一定要賭一次，正式地道出自己的心事，“你其實一直都明白的，為何要假裝看不見？”
這樣的玲瓏，這樣的卑微，他猶記初見時，她對他的不屑一顧，那時的她是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女，世間的男子，似乎都住不進她的眼中。
那時的他卻很需要她的幫助，於是他有目的的接近了她，俘獲了她，但卻從未付出過真心。然而她心甘情願地跟著他，這一跟就是五年，女子風華正好的五年。
“玲瓏，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一個名份的。”李代堯能給她的，就隻有這麼多了。
“哼，李代堯，你以為我低聲下氣，企求的就是你一個名份麼？”玲瓏笑得很冷然，“我要的，也一定要得到。”
朝暮的傷好得非常快，因為有這世上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還有最好的照顧，當然，也有最嚴密的囚禁，自己明明是救了人，為何卻成了個囚犯呢，這世界是越來越沒天理了。
李代堯對她，可比那時的太子還看得緊，全是暗衛，連淩白宇的麵都沒讓她見過了，而且自從上次朝暮挑明自己的立場後，李代堯自己都很少來看她了，見了麵，也隻是沒有表情的問候幾句。
朝暮想，自己是徹底把這個霸道的二皇子給傷到了，雖然他不來，她會天天盼著，但越盼卻越明白了，自己就是個自私的人，希望有人疼著，有人愛著，卻不願將自己的真心交出，這也許是她永不放棄的一個原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