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堯走進院子,就見朝暮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著下巴,低著頭正在發呆,把這小丫頭關著,她不舒服,自己也好受不到哪裏去,她愛玩愛鬧愛自由,現在卻像是關在籠中的鳥,偶爾蹦達兩下,大多數時間都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李代堯想,自己會不會做得太過分了。
但等他走近,才發現自己太低估這個丫頭了,她真是什麼都能玩得起來。
地上有一群螞蟻,小丫頭看得正高興呢,隻見她突然伸出手來,捏住了其中一隻最大的螞蟻,嘴裏還在念念有詞,“我等你老半天了,躲在家裏偷懶吧,剛剛抓你,隻拔了一條腿,主要目的,是想讓你去通知你的蟻族趕快逃,這裏有個叫人的怪物,要殘害你們。”
她用另一隻手小心地把螞蟻的另一條腿也扯斷了。
“你這個蟻王,一點都不稱職,不好好保護自己的族人,你再不通知它們,我就把你通風報信的觸角也給拔掉,叫你再也不能跟它們交流,它們就不會擁護你當蟻王了。”
“把它們的蟻王害死,是不是你想當它們的頭啊?”朝暮一驚,那隻可憐的螞蟻總算是脫離了魔爪。
她抬起頭來,二皇子正笑眯眯地看著她,這段日子都沒見他笑過了,他將手隨意地背在後麵,身體向前微躬,頭發一絲不苟地用玉簪束了起來,幽黑的眼睛中也漾著溫柔的笑。
他伸過手來,將她汗濕了的鬢角撥弄了兩下,她怎麼會這麼怕熱呢?這些日子每次見她,都是大汗淋漓的。
朝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自己也梳弄梳弄了頭發。李代堯從懷中拿出折扇,像朝暮一樣,不計形象地坐在了台階上,替她扇起風來。
“暮暮,幹嘛坐在地上呢?”
“地上涼快呀。”朝暮難得爽利地回答了他一次。
“怕熱,為什麼不拿個扇子呢?”
“本來就熱,扇風還得費力氣,費力氣那豈不是更熱了。”朝暮拿出了自己的謬論。
“暮暮諸多狡辯,其實說到底就是懶吧,等進了宮,我多叫幾個人侍候你。”她的缺點很多,偏偏他都愛。
朝暮有點坐不住了,兩人一說話,就無可避免地談到這事兒上來,她又不想一遍又一遍地打擊他。
“二皇子。”
“錯了。”李代堯直接打斷,朝暮被弄得一頭霧水,不知什麼錯了。
“你叫錯了。”李代堯有些孩子氣地看著她,“不是二皇子,是李代堯。”
他就是這樣,有時候霸道,有時候溫柔,有時候沉穩,有時候稚氣,無論哪種,朝暮都無招架之力。
他挪了挪屁股,摟過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暮暮,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陪我坐會兒吧。”
“可是我熱。”朝暮不想掃他的興,但一個人坐著就已經夠受不了,現在兩個發熱體粘在一起,朝暮不著火了才怪。這夏天實在是她的一個大敵,熱起來讓她心情煩躁,脾氣也不好。
“我不是在幫你扇著麼?”李代堯怎麼都拗不過朝暮,讓她逃離了自己的肩頭。
倆人在台階上一鬧騰,那群在他們腳下的螞蟻可遭了殃,死的死,傷的傷,好手好腳的四處亂竄。
朝暮看著,覺得對不起它們,急忙站起來,往房內跑去。
李代堯被弄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想跟進去看看,朝暮又急速地奔了出來,手中多了個碟子。
她蹲在台階上,把碟子裏的糕點,掰了一小塊,捏碎了灑在地上。
“小螞蟻,對不起,這些就當做是我的賠償吧。”
“你把人家殺死了,再給它喂吃的,這不如同別人打了你一巴掌,再給你一顆糖,能說得過去嗎?”李代堯見她忙活得開心,也興致昂然地逗起她來。
“都還不是因為你,再說我也不是故意的。”朝暮把責任推到了李代堯身上。
“那你首先殘害蟻王,是故意的吧?”見她那麼認真地跟自己爭執,李代堯心中十分快活。
“我也承認自己不對,不能自己有氣就往螞蟻身上撒,但實在太無聊了嘛。”朝暮想起來,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如果是別人把自己的手給扯斷了,不知會有多痛。
“暮暮,你喜歡我嗎?”李代堯瘋狂地想要知道答案。
“我……”朝暮被他這麼突然一問,不知怎麼回答,撇見了腳下的螞蟻,“你看,它們正在搬糕點呢。”
朝暮想轉移注意力,李代堯卻把她的手扯過來,碟子打翻在地,這下,可全部都送給螞蟻了。
“暮暮,我要你認真地回答我,你喜歡我嗎?”李代堯的神情焦急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