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毓芫實在是頭疼難忍,竭力平複心緒,“眼下朝中還有一堆大事,皇上身子不太好,實在經不起長時間勞累,得幫著照看一些。”往廊子中間走了兩步,裹緊了身上的湖色羽緞,“走罷,先回去暖和會兒。”
雙痕趕忙上前扶著她,邊走邊道:“那齊王還真是……,當初不過是個小孩子,才多大一點兒,怎麼能對六公主下手?也太……”
“好了,別再提他。”慕毓芫輕聲喝住,千般紛亂煩惱猶如針紮心房,蹙眉走下連廊口,抬頭時卻猛然愣住。
“娘、娘娘……”陸嬪結結巴巴,看著身旁的惠妃說不清話。
惠妃一臉驚嚇過後的慌亂,失聲問道:“雙痕姑娘,你剛才的話什麼意思?寅祺他對艴兒做了什麼?難道,難道艴兒的死……”
雙痕慌忙道:“惠妃娘娘,奴婢什麼也沒有說。”
“娘娘,娘娘你說句話。”惠妃突然哭了起來,跪下道:“艴兒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沒了親娘,後來交到嬪妾手裏,結果又那樣突然的離去了。懇求娘娘,看在曾經撫育寅祺一場的份上,不論是好是壞,都給嬪妾一個清楚明白。”
“惠妃姐姐,快起來罷。”
陸嬪不曾料到此時局麵,趕忙跪下,“娘娘,惠妃娘娘擔心老三的事,特意拉著嬪妾過來請安,想讓娘娘求個情……”
“好了,不用解釋。”
“是。”陸嬪誠惶誠恐,靜默緘口跪在旁邊。
慕毓芫歎了口氣,也顧不上責備雙痕失言,俯身扶住惠妃道:“惠妃姐姐,快別在風地裏哭了,冷風吹著,等會頭疼發熱就不好了。”
惠妃仍是不住的哭,隻道:“娘娘,求娘娘告訴嬪妾。”
陸嬪勸道:“惠妃娘娘,還是先起來罷。”
慕毓芫看了雙痕一眼,蹙了蹙眉,“讓人去太醫院傳俞幼安,到詔德宮一趟,順便帶上安神藥丸,等會給惠妃診下脈。”說完又看向陸嬪,點頭示意道:“本宮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你先扶惠妃回宮,這幾日時常過去瞧瞧,有事過來回稟。”
惠妃不肯離去,哭道:“娘娘……”
“去罷。”慕毓芫將羽紗兜帽反手罩上,望向烏青透亮的清冷天空,微微出神站了一瞬,隻覺心比清風還要更加寂寥。
陸嬪好說歹說,才跟宮女們扶著惠妃回了宮。片刻,俞幼安便從太醫院趕來,進去診了半日脈,開下一張安神養氣的藥方。陸嬪伺候著惠妃躺下,原本也不是得了什麼大病,陪坐了一會兒,待惠妃靜下便起身告安。
一路急行回宮,陸嬪方才空下來思量。原本是惠妃膽子小,不敢自己單獨前去,千求萬肯的,非要拉著自己同去泛秀宮。心裏也清楚多半不成,雖說皇貴妃與齊王沒什麼過節,可是少了一個皇子做對手,又有哪個妃子會不高興?隻因不願得罪惠妃,所以才勉強跟著走了一趟。
誰知偏生不巧,剛好聽到雙痕說的那句話。現在回想起來,雙痕所說的“對六公主下手”雲雲,肯定藏著什麼,斷然不會是什麼好話。恐怕,真的像惠妃猜測的那樣,當初六公主的死,齊王在其中脫不了幹係。不過事不關己,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有著這個緣故,自己更不能參合進去了。
小宮女端著熱茶上來,問道:“娘娘,哪兒不舒服麼?”
陸嬪捧著茶暖手,不快道:“剛才出去受了涼風,這會兒有些頭疼。對了,詔德宮的惠妃娘娘病著,皇貴妃娘娘吩咐照看,本宮怕是去不了。最近幾日,你常過去問問那邊的消息。”
“是。”
待到小宮女撤盤下去,陸嬪才對身邊宮女道:“今天撞見的事,一個字也不許泄露出去,不然仔細你的皮!”說著歎氣,“唉,早先真不該心軟出去。”
“是,奴婢懂得。”那宮女衣著體麵,說話語氣也比較親近,“再說,皇貴妃娘娘素來待娘娘不錯,兩邊走得甚好,想來不會亂怪罪人的。”
陸嬪感慨歎道:“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可不能再出錯了。”
“可不是。”那宮女也頗為唏噓,“先時的貴妃娘娘,如今的寶妃娘娘,當初何等的看不上咱們,結果都沒什麼好下場。還是娘娘的眼光好,從頭到尾,隻跟著皇貴妃娘娘身後,如今可算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