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朕怎麼會厭煩小玫瑰呢。”周圍沒有人的時候,明帝慣於如此稱呼,說出口從容隨意,似乎特地顯出對寵妃的親昵。
杜玫若避開了皇帝的視線,低頭一笑,“臣妾聽說皇上為江南的事煩憂,每每想著過來,又怕打擾皇上處理政事,隻在宮中期盼著早日平定下來。”
明帝笑問:“嗯,覺得朕冷落你了?”
“沒有。”杜玫若溫柔搖頭,輕輕挽住皇帝的臂膀,“臣妾是怕皇上累壞了,可惜自己愚笨,心裏雖然著急,卻是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沒事,朕也不舍得讓你辛苦。”抬眸看向眼前青春姣好的容顏,朱唇皓齒、眉目嬌美,心裏並非是厭惡的,不過卻由不得他人盤算自己。明帝聞著淡淡脂粉香氣,想著自己的心事,“再說,還有皇子朝臣們替朕分擔呢。”
杜玫若頷首道:“也是,那臣妾就放心了。”頓了頓又道:“聽說,齊王在閩東頗為辛苦,不單單是賑災撫民,還幫著孫裴一起維護當地安寧。”
明帝笑道:“寅祺果真能幹,連你們後宮都知曉了。”
杜玫若眸色閃爍,趕忙笑回:“臣妾也不懂這些,都是聽宮人們閑話說的。臣妾隻是想著,江南的事若能早些安定下來,皇上也好少操一份心。”
多祿在台階上探頭,稟道:“皇上,涿郡六百裏急報!”
“你先回去,朕晚些得空過去瞧你。”明帝一臉溫柔,微笑著目送杜玫若告安,待到人一踏入內殿,立時皺眉問道:“折子呢?”擔心事情可能更加嚴重,自己搶先上前拿起折子,看了片刻笑道:“嗯,這個法子不錯。”
多祿悄悄向上打量著,小聲問道:“皇上,是有好消息了麼?”
折子上說,涿郡當地有刁民混入人群,故而造成民亂難撫,因此雲琅讓一萬士兵佯裝難民,以亂治亂、撲殺逆人,現下當地局勢已經得到暫緩。明帝又仔細看了一遍,方才合上折子,讚許笑道:“看來雲琅不僅會帶兵打仗,更會結交賢士能人,不過才幾天時間,竟能想出如此巧妙的法子。”
“恭喜皇上,江南必定太太平平的。”
“還有一份?”明帝對多祿的話不置可否,轉而拿起另一份奏折。
原來是蘇羊刺史的一份急報,說是蘇羊原就貧瘠,此番亦遭水災,情勢比起其他地方更加窘迫。加上蘇羊地勢更加偏南,道路不便,賑災的糧食也晚到許多日,結果分發糧食時遭遇人群哄搶。已經是亂上加亂,誰知因為難民阻塞街中大道,使得海陵王馬車出門不暢,結果當場打死了數名難民。海陵王激起民憤,如今住所已被難民包圍,官府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特請求朝廷給個旨意。
“混賬!活得不耐煩了!”明帝氣得手上發抖,將折子狠狠摔在禦案上頭。
泛秀宮很快也收到蘇羊的消息,乃是江南蘇家密報。慕毓芫將紙卷丟到香爐裏,頃刻焚成一堆灰燼,不住蹙眉思量,獨自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吳連貴有些拿捏不準,小聲問道:“娘娘,是不是要安排點什麼?”
“那是當然!”慕毓芫閉上雙眼,喪子之痛一點點浮上心頭。
時隔兩年,記憶沒有一絲一毫的漸淡,反而因為時常回憶,使得整個事件的頭尾都清晰定格。恍惚之間,似乎聽到那調皮孩子的笑聲,總是那麼愛撒嬌,自己卻每每疼愛至深由著他。可惜這一切,唯有在自己腦海裏出現罷了。
“娘娘,你沒事罷?”
“沒事……”慕毓芫剛打算細細商量,卻聽外麵通傳安和公主駕到,如此自然有些不便,想了想道:“你先出去迎公主進來,晚間得空再說此事。”
“是。”吳連貴趕緊點頭,執著拂塵一溜小跑出去。
因為先頭賑災的緣故,安和公主裝束亦是清減,通身一襲米黃色對襟暗紋錦衫,鬢上珠花也以銀飾為主,頗有洗去繁華的素雅之意。她是慣於來泛秀宮請安的,盈盈行禮完畢,揀了素日的位置坐下,側首笑道:“近段時日,慕母妃時常為江南擔憂,自個兒也清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