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沒有。”雙痕還要掩飾,隻聽外殿通傳四公主駕到,連忙笑道:“娘娘還是好生躺著,奴婢出去迎接四公主,陪著娘娘說會家常話。”
誰知她還沒起身,四公主就已等不及闖進來,一臉氣呼呼的樣子,咬著嘴唇上前見了禮,問道:“慕母妃,可是你讓玫若回去的?”
“這是從何說起?”慕毓芫甚是奇怪,見她神色不似往常,連忙吩咐雙痕讓宮人都退出去,方才說道:“你是說那杜家丫頭,不是因為杜夫人病重,所以才特意請旨回去的麼。我也是今早才聽說,怎麼如此問呢?”
四公主有些詞窮,想了想道:“可是後宮之事是慕母妃轄理,父皇哪有空閑管這些小事?別人都說,是慕母妃不喜歡玫若,所以才讓杜夫人接她回去的。”
“別人?”慕毓芫聽出點不對的地方,“杜玫若是你的侍讀,與我有什麼瓜葛?況且,這大半年我少有見人,與她連照麵都沒有打過。”說著仔細看向四公主眼睛,慢慢笑問:“你方才說的別人,又是誰?”
四公主被問得無話,漲紅了臉賭氣道:“憑她是誰,也用不著慕母妃操心。”忽而有些哽咽起來,紅著眼圈道:“自從母後去了,我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這些年來,多虧玫若陪在我身邊,她不過是個小丫頭,你們也忍心把她弄走?!”
“你一個人?無依無靠?”慕毓芫氣極反笑,冷聲問道:“依你如此說,這些年不光我沒有照料過你,連你父皇都不曾絲毫關心過?你難道是杜玫若養大的?”
雙痕見她動氣非常,忙勸道:“四公主都是氣話,當不得真的。”
“寅雯——”慕毓芫推開雙痕的手,平緩氣息道:“我與那杜玫若有何過節,為什麼要攆她出宮?你不論青紅皂白,便非要說是我的意思。也不聽勸,也不聽人解釋,到底是誰在你麵前挑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一點事理都不能分辨?!”
四公主抽抽噎噎一陣,方道:“既然不是那樣,就請慕母妃去說個情,讓父皇允許玫若回宮來,像以前那樣陪著我。”
慕毓芫遞了方幹淨絲絹過去,讓雙痕扶著她坐下,“讓杜玫若回去,是杜夫人特意請的旨,人家畢竟是母女一場,自然要在病床前盡些孝道。你若真是惦記那丫頭,等杜夫人病情好轉些,再向你父皇請旨也不遲。”
“什麼母女一場?”四公主將絲絹拂在地上,止淚冷笑道:“說來說去,慕母妃還是不願意幫忙。反正,我隻有玫若這一個姐妹,斷然由不得你們擺弄!”
“好,你說的很好!”慕毓芫剛剛將氣息壓下去,此時不免又升騰上來,“杜玫若才是你的親姐妹,你父皇十來個子女,反倒都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了。”
“我不管,總之一定要讓玫若回來!”四公主捂著耳朵大吼,眼淚簌簌往下掉,抬頭看見一臉沉色的明帝,也不知道在外站了多久,怯怯聲道:“父皇……,你讓玫若回宮來罷。”
“夠了!”明帝淡聲打斷她,穿過珠簾進來,“讓杜玫若回去,是朕準的杜夫人的旨意,你慕母妃根本就不知道,這般大吵大鬧做什麼?!還有那些糊塗話,哪點像一個公主的樣子,朕真是白疼你了。”
“父皇,可是玫若她——”
“她什麼她?”明帝先瞧了瞧慕毓芫,又回頭道:“杜玫若此次回去,乃是照顧患病的杜夫人,等過些時日好轉,你再召她回宮也就是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也值得跑來頂撞你慕母妃?這些年來的養育情分,你就半點不記得了?!”
四公主不敢抬頭,小聲道:“是,兒臣知錯。”
“既然知錯,就給你慕母妃賠個不是。”
“慕母妃——”四公主一襲桃紅色撒金彩繡宮裝,頭挽雙鬟少女發髻,像足先皇後年輕之時,隻是氣度顯得稚嫩許多。
慕毓芫有些恍惚,覺得自己一定是氣糊塗了。那朱唇皓齒的少女走過來,宮衫裙帶翩然盈動,依稀是兒時姐妹的模樣,正在朝著自己微笑,“芫妹妹,這些金剛延年歸血丸,最合適久病之人服用……”
——恨,控製不住的恨!慕毓芫撐著身子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大約是眸中神色異常,嚇得四公主退了兩步。雙痕眼見不對衝上去,死死抱住她道:“娘娘,娘娘你身子不大好,還是快坐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