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啊,是心裏事情太多。”雙痕依言去換茶,取了個米色青花釉茶盅,揀了幾片整葉扔進去,頭一遍先過水,然後方才嚴嚴的蓋實放好。
慕毓芫看著她調弄茶水,想了會說道:“說到茶水,我倒想起上午的事來,那個杜玫若心思很細,不像是個單純的孩子。寅雯的脾性有些固執,也不是很懂事,比不得寅馨從小早慧,身邊跟著那樣伶俐的人,倒是讓我有些擔心。”
雙痕頗不以為然,收拾書卷說道:“娘娘就是平日太操心,所以弄得心血虛虧,睡不安穩自然頭疼了。若是不喜歡那丫頭,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出去就是,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何必思量那麼多?”
“要打發她出去自然容易,隻是寅雯又該多心,倒好似我有心為難誰似的,況且那丫頭與我又沒瓜葛,何苦去惹人嫌?”慕毓芫索性起身下榻,自己取了杯盞,掀開茶盅便是一股清香之氣,突然蹙眉道:“雙痕,我怎麼有些頭暈?你過來扶一下。”
雙痕趕忙上來,著急道:“娘娘,是哪兒不舒服?”
“沒事,可能剛才起得太猛。”慕毓芫笑著擺擺手,由雙痕扶著躺回榻上,還自我嘲笑道:“早上還說呢,看來真是年紀不饒人。”
“娘娘少說笑了,等奴婢去叫太醫來瞧瞧。”雙痕一臉正色,轉身出去。
不多時,俞幼安領著兩個小醫官叩見,留下人在外頭,自個兒進來隔簾把脈。慕毓芫見他沉吟了好一會,不免也有些擔心,因此問道:“難不成,還是什麼大症候?你隻管說實話,不必遮遮掩掩的。”
俞幼安聞言笑了笑,起身行禮道:“是大喜,娘娘已有兩個月身孕了。”
畢竟已有好幾個孩子,慕毓芫倒也不覺得如何欣喜非常,下意識撫了撫腹部,微微笑道:“原來——,是又有了淘氣的小家夥。難怪最近總覺有些精神不濟,都冬月還是成天貪睡,還隻當是沒歇好呢。”
俞幼安恭賀了兩句,又道:“據微臣的診斷來看,娘娘的確有心血不足之象,多半還是有些勞累,雖然不是要緊症候,今後也需要多加保重身子。再者,娘娘如今又有身孕,比不得從前自在,為著肚子裏胎兒著想,也應該好生調養一番才是。”
雙痕立在旁邊服侍,插嘴道:“奴婢說的沒錯吧,娘娘還不信呢。”
慕毓芫被他二人說得無話,隻好含笑點了點頭。俞幼安開好保胎的方子,囑咐了幾句日常留意之事,領了封好的賞銀,便帶著小醫官躬身告退。雙痕讓人去稟告皇帝,轉身進來笑道:“娘娘,這次是想要個小公主,還是小王爺?”
“還不都是一樣,讓人操心。”慕毓芫低頭笑了笑,輕柔撫著腹部時,仿佛能感應到裏麵的小小生命,暫時拋開煩心之事,心內隻是一片柔和寧靜。
雙痕從高閣上取下鑲金木盒,打開盒子翻檢著,皺著眉頭道:“咦,怎麼兩個一樣的翡翠瓶子,到底哪個才是九珍雪參益氣丸?”回頭朝慕毓芫一笑,“娘娘別怪奴婢偷懶,平時都是紫汀收放的,要不把她叫進來問問?”
“你急什麼,現在我也不吃。”慕毓芫倚著軟枕輕揉肩膀,將鬢上的雙頭串珠金步搖拔下來,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早上因為寅雯的事耽誤,倒是把萱妃送的東西忘記了。你把那盒子拿過來,瞧瞧裏麵是什麼。”
“娘娘還理會她呢,扔了便是。”雙痕有些不情願,歎了一口氣,轉身找出萱妃給的八寶盒子,取出蠟丸道:“誰知道她在裏麵放著什麼,不用娘娘親自沾手,奴婢去找絹子裹住砸開,若是看得再呈給娘娘。”
慕毓芫攔不住她,隻得笑道:“好,都聽你的。”
雙痕果然找了快素絹,裹緊了蠟丸,小金錘輕輕一下去便塌了,見沒什麼奇怪的東西出來,方才小心掀起絹子來。慕毓芫隔得稍遠看不清,仿佛是幾粒豌豆大的藥丸,見雙痕隻是怔怔發愣,不由問道:“是什麼東西,快拿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