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忙道:“母妃,兒臣自己拿就好。”
十公主抿著小嘴直笑,跳下椅子,走到慕毓芫身邊說道:“七哥哥在生氣,方才要玩九哥哥的小弓,九哥哥不願意,兩個人爭起來了呢。”
朱貴妃頓下銀箸瞧了瞧,對慕毓芫笑道:“芫表姐,祉兒還是小孩子脾氣,跟佑綦鬧著情緒,等過一會也好了。”
慕毓芫點點頭,隻道:“嗯,接著吃罷。”
朱貴妃又道:“芫表姐——”
“好了!”明帝略帶不悅打斷,眉宇間竟似有些朦朧霧氣,看了看朱貴妃道:“不要總用家中稱呼,既然是跟皇貴妃說話,就還得照著宮中規矩來。”
朱貴妃忙道:“是,臣妾年輕莽撞了。”
謝宜華一直沒有言語,此時見孩子們都有些愣住,忙招呼了幾句,聽完朱貴妃話微微一笑,“貴妃妹妹總說自己小,如今佑嶸都六歲了。”
朱貴妃唇角浮起微笑,曼聲道:“姐姐真是好記性,多承關懷。”
席上氣氛有些不自然,明帝意興索然吃了兩口酒,隻說前麵還有政事,遂領著多祿等人起駕啟元殿。倒是孩子們不知所以,隻顧搶著吃完,商量著要一起去鬥草。七皇子早忘記先頭不快,拉拉扯扯,硬是把九皇子也拽了出去。
朱貴妃來不及喚住他們,隻得起身道:“皇貴妃娘娘,嬪妾先行告安了。”
慕毓芫微笑點頭,看著她轉身漸漸遠去,方才回頭說道:“宜華,你素來不是多嘴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何必說那樣的話,讓她心裏不痛快。”
“娘娘,嬪妾隻是實說而已。”謝宜華抬眸一笑,走到長榻前打開棋盒,一枚一枚按步擺放著,似有感觸說道:“這兩年來,朱貴妃年紀漸長,心思也長,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比如方才,一口一個芫表姐叫著,她明知皇上不喜歡聽到那個字,卻還總是……”
慕毓芫抬了抬手,止住她道:“罷了,不必再說。”
謝宜華微笑點頭,果然不再多說。二人各自有著心事,下棋也是心不在焉,如此下了三五局,越下越慢,彼此發覺都笑起來。慕毓芫讓人沏上新茶來,也懶怠去收拾殘局棋子,對謝宜華笑道:“這樣下著,倒還不如不下呢。”
香陶自外殿進來,回道:“娘娘,安和公主來了。”
慕毓芫朝謝宜華點點頭,讓她自側殿出去。安和公主一襲洋蓮紫銀錦宮裝,下穿珠絡縫金帶雲英裙,上來含笑襝衽道:“母妃,兒臣給你請安。”若單論長相容貌,安和公主頗似年輕時的熹妃,隻是眉目更清秀些,言談舉止也是落落大方,透著皇室金枝的矜貴氣度。
“寅馨,我們到裏麵去說。”慕毓芫瞧了瞧她,微笑著站起來。
內殿其後有間書房,平日甚少有人,隻為慕毓芫閑暇時寫字之用,二人在榻上相對坐定,宮人們沏茶畢便悉數退出。安和公主瞧著氣氛鄭重,疑惑問道:“母妃,是有什麼要緊事麼?”
此事對別人或許不要緊,卻事關安和公主終生幸福,慕毓芫斟酌了下說詞,溫和說道:“寅馨,今年已經十八了罷。”
安和公主似有頓悟,點頭道:“是,二月間過的生辰。”
慕毓芫飲茶潤了潤,往下說道:“你年紀也不小,前些日子跟你父皇提起,都說該預備你的婚事了。本來也不由我擔心,你母妃這幾年沒少琢磨,隻是兩三年下來,左右都沒合適人選。這麼一天天拖下去,總歸不是什麼好法子。”
安和公主有些憂色,略帶緊張問道:“那母妃——,是已有準主意?”問完不由紅了臉,畢竟是未出閣的少女,隻低著頭不再言語。
“若在平時,也可還再等一兩年。”慕毓芫見安和公主抬起頭來,不由微微一笑,情知她心思敏捷非常,於是接著說道:“前些日子,你父皇無意間提起過,說是廣寧王近年常有不足,每每總是居功,大約是想再攀上一門皇家親事。如今公主裏頭,除了你已經成年,其它妹妹們都還甚小,自然是輪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