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汀,拿來瞧瞧。”慕毓芫隻著湖色水紋輕衫,趿了一雙青蓮色金彩繡鞋,起身下榻卻被雙痕擋住,因問道:“做什麼?你也鬼鬼祟祟的。”
雙痕笑道:“安神湯弄好了,娘娘趕緊梳妝罷。”
慕毓芫微微搖頭,走到妝台邊坐下笑道:“你少牽東扯西的,必定是祉兒弄得。前幾日聽說珍珠膏好,還問小丫頭用不用的,準是拿去哄他妹妹了。”
紫汀上前來梳理頭發,一麵挽著發髻,一麵笑道:“若果真是那樣,也是兄妹和睦的榜樣,娘娘又何必發愁?依奴婢看,七皇子殿下雖然活潑些,待人卻是極好的,將來必定是個多情王爺。”
慕毓芫掌不住笑了,對著鏡子說道:“胡扯這些混話,跟前的人都比不上你。可惜你年紀大了些,又已經嫁人,不然就把你許配給祉兒。”
眾人轟然大笑,紫汀紅了臉道:“奴婢混扯,那也是跟娘娘學的。”
說說笑笑,一上午時光很快過去。快午膳時,多祿跑過來傳話,說是皇帝覺得有些油膩,先預備些清淡爽口的小素菜。慕毓芫說了幾樣皇帝常吃的,讓香陶去吩咐,想了想又喚住她道:“再跟小廚房說一聲,蒸個桂花糖藕粉糕。”
“是,七皇子殿下最愛吃。”香陶笑著答應下,打起水晶珠簾穿出去,誰知回來時卻有些不高興,嘴裏嘟噥道:“總是過來蹭飯吃,也不嫌累的慌。”
紫汀沒聽清楚,問道:“誰?”
慕毓芫起身看向窗外,朱貴妃身穿梨花白宮錦雲裳,臂挽玉蘭折枝刺繡流蘇,身旁領著八皇子佑嶸,正在宮人簇擁下款步而來。於是回頭喚來雙痕,吩咐道:“既然朱貴妃和佑嶸都來了,少不得要再添些菜。反正人多熱鬧的很,不如去把賢妃也叫來,順便帶上佑馥,小孩子們好一塊兒玩會。”
雙痕欲言又止,遲疑道:“娘娘……”
慕毓芫瞧了瞧她,淡淡微笑道:“佑馥年紀還小,總歸都是皇上的女兒,也礙不著咱們什麼,又何苦去為難她?去罷,我有些累了。”
朱貴妃領著八皇子進來,因為素來相熟,隻是略微欠身便算行禮,於美人榻上坐下笑道:“祉兒呢?嶸兒吵了好幾日,說是自個兒不好玩,非要過來瞧他七哥哥,嬪妾也是拿他沒辦法。”
“慕母妃,佑嶸給你請安。”八皇子上前行禮,一身翡色織金刺繡華袍,腰上係著雙色如意長穗宮絛,襯得小小人兒眉清目朗、俊秀可人,甚是招人疼愛喜歡。
慕毓芫拉著八皇子的手,柔聲笑道:“去玩吧,七哥哥他們都在裏麵。”
“佩柔也在?”正說著話,卻見明帝大步流星進來。他來泛秀宮少有通報,宮人也不以為奇,隻是給他取來玉節涼墊,奉上素日常喝的淩雲白茶。
“正是,嶸兒也來了。”慕毓芫並不起身,待朱貴妃給皇帝行過禮,又道:“臣妾想著人多熱鬧,索性把賢妃也請了。”
明帝笑道:“是麼?今兒得跟著朕吃素了。”
“那正好,臣妾心裏也有些油膩。”朱貴妃順著話點頭,對皇帝笑道:“皇上今日來的比往常早,想是前麵事情不多,少了些操心的事。皇上得空多歇息會——”她轉眸看向慕毓芫,淺聲笑道:“芫表姐,你也少擔心一些。”
慕毓芫看著那明媚笑靨、朱唇皓齒,像足了先皇後年輕時的氣韻,隻是性子卻大不相同,聽完淡淡笑道:“佩柔你說這話,莫非自己就不擔心?”
二人說了會閑話,外殿通報賢妃駕到。謝宜華進來見了禮,明帝抱著十一公主逗了會,問了些日常起居的話,也看不出高興與否。謝宜華還要再說,明帝卻道:“早上隻喝了一碗粥,現在覺得甚餓,還是早些用午膳罷。”皇帝既這麼說,宮人們自然不敢怠慢,趕緊通傳下去。
席上原本安安靜靜的,眾人默默吃了半日。宮人端著桂花糖藕粉糕上來,七皇子扭頭看見,頓時嚷嚷道:“藕粉糕……,快快,放我這邊來。”自己先揀了一塊吃,又給八皇子和十公主分了兩塊,卻單單不給九皇子。
“祉兒,這是怎麼了?”慕毓芫沒瞧明白,親自拈了一塊糕遞給九皇子,又道:“你是做哥哥的,對待弟弟妹妹們要一樣,什麼事都不能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