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原來是你在搗鬼。”慕毓芫不由一笑,正要再詢問幾句,抬眸卻見安和公主走過來,於是與謝宜華遞了個眼色,方才笑道:“寅馨,怎麼不坐著看戲?正好祉兒閑不住,東竄西跑的,你就坐他的椅子上罷。”
安和公主走上前來,先給帝妃二人請了安,又取過茶盞滿上,笑著回道:“兒臣想著慕母妃不愛聽戲,怕慕母妃悶著,所以過來陪著說說話。”
慕毓芫微微一笑,朝明帝說道:“還是寅馨貼心,又懂事大方。”
“那是,畢竟是朕的長女麼。”明帝也笑誇了幾句,因七皇子嚷著問話,說是有些沒看明白,少不得與他解釋一番。
慕毓芫問了幾句閑話,又與謝宜華隨意說笑,忽然聽安和公主說道:“慕母妃,你瞧台上那小生,唱得可真好,人也生得不錯。”
“寅馨大了,也有女兒家心思了。”慕毓芫打趣了一句,弄得安和公主紅了臉,自己往戲台上瞧去,忽然心頭一陣“突突”亂跳。隻覺甚是奇怪,不由仔細看了看,隻見那小生身著五彩錦衣,臉上脂粉甚厚,已經分不出原本眉目來。隻一雙細長鳳目極是勾人心魂,舉止翩然、身姿飄渺,仿佛從前在何處見過一般。
謝宜華瞧了瞧,說道:“娘娘,那人似乎有些麵熟。”
“是麼?”慕毓芫瞧她也有些惑色,心內更加懷疑,可是那人乃宮外的戲子,自己怎麼會見過呢?不由暗笑自己多心,遂笑道:“想來戲子皆是濃妝重彩的,故而看起來麵目相似,也算不上什麼稀奇事。”
謝宜華笑道:“也是,娘娘說的不錯。”
正說著話,那戲子卻已經下去。慕毓芫看戲不過是應景,因此也沒太留意,回頭看到安和公主,倒是想起一件要緊事來。安和公主素來機敏,瞧了瞧慕毓芫,因問道:“慕母妃,是不是有話要說?”
“嗯,是有件事。”慕毓芫點點頭,瞧著周圍人多吵鬧,蹙眉道:“先不著急,明兒你得空過來一趟,稍微清靜些再說。”
安和公主忙道:“那好,等慕母妃歇過中覺,兒臣再過來。”
明帝看了半日戲,又被七皇子鬧騰的不安生,略微顯得疲乏,因此說道:“前麵幾出正戲都看完,朕還有事,得先去啟元殿一趟。”
朱貴妃原本正剝著一枚金橘,聽聞皇帝要走,遂隨手扔在素銀六菱盤裏,上前淺聲笑道:“早起嶸兒貪睡沒起來,這會兒也不知怎樣。臣妾有些放心不下,看戲也是沒個心思,不如跟著皇上一路過去。”
“也好,反正晚間還有小戲。”明帝微微頷首,鬆手將七皇子放下來,特意囑咐慕毓芫道:“反正你也不愛聽戲,不如讓賢妃陪著先回去,兩人下下棋、說說話。”
慕毓芫嫣然一笑,“是,臣妾遵命。”
皇帝前腳一走,多數嬪妃也跟著起身。安和公主見熹妃要走,不便多加逗留,與慕毓芫說了兩句,也緊跟著追上去。慕毓芫囑咐奶娘看好孩子,又對謝宜華笑道:“被吵得頭暈半日,想清淨一會,不如一起隨處走走。”
謝宜華正在理著裙襟,又將煙嵐色流蘇挽了挽,回頭喚來新竹,吩咐先到玉粹宮接十一公主,方才笑道:“既是娘娘想去,嬪妾當然要跟著。”宮人們也跟著陪笑,簇擁著二人往後走去。
遠遠的已能看見漱玉軒,描朱勾金的八角寶頂上,蹲著幾隻小巧塗金瑞獸,被明媚的陽光折出耀眼光芒。周圍種植鬱鬱蔥蔥的翠竹,將整座殿身掩去大半,更兼清風徐徐吹動,竹枝竹葉在牆上投出搖曳陰影,更是顯得涼爽宜人。慕毓芫攜著謝宜華走近,順手拉下一掛竹枝,回頭笑道:“等會到裏麵坐著,又清新又涼快,咱倆慢慢說著話,再拿棋來下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