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侯玉禮畢道:“有勞公主,親自出來等候。”
樂楹公主不去看他,輕輕吹著手中的清茶,飲了兩口才道:“世子客氣,王爺千裏奔襲而來,做兒媳的又豈能怠慢?再說……”奉旨前來的話終究沒有出口,既然已成一對怨偶,又何必再給彼此心頭添刺?
殿內不自然的靜默,好在夏烈王很快就已趕到,車侯玉忙快步出門迎接,俯身單膝跪道:“父王!!兒子給父王請安。”相比神色冷淡的樂楹公主,更顯出他內心激動,認認真真行完大禮,方才躬身站起來。
“我兒,這些日子在京中可還好?”夏烈王目中透出慈愛,將車侯玉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才朝樂楹公主笑道:“公主千金之軀,不辭辛苦在此等候,本王在這裏先行謝過。”略作欠身,又問道:“聽說佛寶早生,如今長得如何?”
樂楹公主畢竟是晚輩,忙回禮道:“多謝王爺惦記,佛寶雖然早了些日子,底子卻還足,周歲那天還抓了三樣東西呢。”
車侯玉笑容深刻,道:“都是托皇上的福,才能有佛寶的今天。”
此話一出,周遭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阿璃忙道:“公主,接風宴已經備好,還是先請王爺和世子進去,到裏麵坐下再說。”樂楹公主點了點頭,側身讓夏烈王先行,自己和車侯玉跟隨其後,一路都沒再說話。
席上的菜肴雖然繁多,三人卻都沒有胃口,樂楹公主知道自己在場,他父子二人不便說話,遂道:“昨夜佛寶受了些涼,也沒睡好……”
車侯玉忙道:“有我陪著父王,公主先進去歇息罷。”
樂楹公主微微冷笑,又道:“王爺請慢用,恕兒媳禮數不周。”不待夏烈王客套,便起身站起來,領著阿璃等人大步離去。
回到自己的寢閣,樂楹公主方沉下臉來,隻覺滿腔忿恨無處釋放,正好桌上放著一盞熱茶,恨恨往外推道:“拿開,都滾出去!!”阿璃嚇了一跳,眼見熱茶碗盞要濺開一地,不由自主往後閃了一步。
“公主——”迦羅迅疾抄起茶碗,熱茶灑得她滿手都是,頓時燙出一片腥紅色,卻隻是麵不改色輕輕放回去,平聲靜氣道:“王爺剛到京城,公主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麼事值如此動氣?”
樂楹公主吃了一驚,倒不是因為她語氣直接,隻是疑惑道:“原來你也——”話說了一半,突然想起迦羅燙傷了手,忙道:“啊呀,你的手沒事吧?先別著急,等阿璃取點鎮熱傷的藥膏來,得趕緊抹上才行。”
“沒事,過會就好。”迦羅不以為意,卻擰不過樂楹公主堅持,隻好任憑小宮女折騰,塗了滿滿一層白玉降真膏,又裹了幾層細紗才算完事。
樂楹公主摒退眾人,問道:“你跟雲琅他們同出一門,想來應該很了解,小時候的事情也差不多罷。嗯,雲琅他……”
“這個,怕是要掃公主的興。”迦羅打斷她,隻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們雖然是一個師父調教,可我入門的時候,鳳、雲二位師兄早已下山。今次入京,也是頭一次見到雲師兄,所以並不知道以往之事。”
樂楹公主略有些失望,不過如此一來,雲琅和迦羅便沒有絲毫瓜葛,隻好歎道:“我隻是隨便問問,不知道也沒關係,你燙著手,先回去休息會罷。”
“多謝公主好意。”迦羅略欠了欠身,卻道:“多半是方才的藥膏起效,手上已經不痛了。再說,我並不認識人,自個兒呆著也是悶,還是陪在公主身邊自在些。”
樂楹公主沒心思琢磨她的話,心不在焉道:“嗯,隨你罷。”
夏烈王進京已經好幾天,明帝隻象征性的召見了一次,其餘時間皆是不聞不問,君臣二人都是心思沉重,各自按兵不動。近日來,明帝越發繁忙,不過卻甚少在朝堂上廷議,多半是與謀臣間小範圍商討。特別是杜守謙,為了能讓皇帝隨時召見,經常通宵達旦呆在霽文閣,幾乎都快住在皇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