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固然牽強,樂楹公主卻不在意,隻覺得那少女不跟著雲琅才是正理,因此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讓迦羅留下來罷。”仔細往下看了一眼,問道:“你的名字叫迦羅?好奇怪的姓,從來不曾聽聞過。”
“我隨母姓,複姓獨孤。”那少女先時一直靜默不語,因許久不說話,猛然出聲顯得格外低沉,倒把樂楹公主嚇了一跳。
雲琅有些歉意,苦笑道:“師妹是師父晚年收的弟子,微臣與她並不相熟,先前師父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她的全名。隻是她從小在流落民間,不懂得規矩,若是有失儀的地方,還望公主勿怪。”
樂楹公主不悅道:“雲將軍若是覺得委屈她,不如帶回去。”
雲琅有些沒明白過來,不由一愣,迦羅在邊上道:“雲師兄並不得空,既已交待妥當,不如先回去忙正事。”
樂楹公主正後悔失言,少不得斂了氣,緩和聲音道:“雲將軍放心,迦羅姑娘既然在我這兒,自然不會虧待她的。”
畢竟公主已嫁,雲琅不便多加逗留,遂道:“是,微臣告退。”
眼見雲琅的身影自轉角沒過,樂楹公主才慢慢收回視線,吩咐阿璃打起竹簾道:“你是雲琅的師妹,那麼,功夫也定然不錯罷。”
迦羅神色平淡,眼角眉梢透著不合年紀的冷靜,回道:“公主過獎,我年紀小、又不是男子,並不會什麼功夫,隻是在師父身邊服侍而已。”
樂楹公主點點頭,細細打量著她,想了半日道:“反正我身邊不缺人,你既然是雲琅的師妹,也不用做什麼活計,隻當在這兒做個伴好了。”
迦羅微微欠身,道:“是,多謝公主優待。”
夏烈王一路急行趕往京城,本是誌在必得,然而今晨連接兩封消息,才知道眼下的情勢已經大為不妙。遼王在信中稱,自己行到豐陽時遭遇流寇,原先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竟突然難纏得脫不了身。而廣寧王那邊,本許諾同時進京,誰知道兩位胞弟突然失蹤,陣腳頓時大亂,兵出垗西又折了回去。
“王爺,東王親函!”
夏烈王正微眯著眼,似乎在遙望著京城內的愛子,聞言忙將信一把抓過,一目十行的掠完,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閩東王的口氣十分客套,說自己年邁多病,願素食三年為太後祭奠,而今還應遵守皇命安鎮封地,此次不再入京。
“王爺——”信紙似一片秋葉悠然飄落,隨行近侍大驚,忙跳下地將信撿起,小聲疑惑道:“難道,東王那邊也不來人?咱們豈不是……”話猶未說完,隻聽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踏聲,一名赭袍將官帶著兩隊羽林衛奔來,步伐整齊有素。
夏烈王坐直身子,冷笑道:“你看,接著咱們的人都來了。”
來者約莫五十左右年紀,身形頗為發福,翻身下馬卻十分利索,行禮道:“京城九門提督江尚隆,奉旨前來迎接王爺,請隨行人馬前往小溪口處紮營。”按照規矩,藩王入京兵馬不得進城,夏烈王熟知其中手續,大隊人馬很快便安頓完畢。
“王爺千裏跋涉,一路辛苦。”江尚隆先客套了兩句,跟著夏烈王等人往公主府前行,臉上笑容可掬,“世子和公主翹首盼了好幾天,已在府上準備好宴席,正等著為王爺接風洗塵。皇上得知後,說是一家人團聚要緊,特旨王爺先不用進宮麵見。”
夏烈王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上次接犬子進京的雲將軍,可否還在京中?先時多虧他一路照拂,犬子才能平安入京,得空還想答謝一下。”
江尚隆的笑容有些僵硬,幹笑道:“王爺真是客氣。不巧雲將軍出城公幹,待他事後回來,下官必將王爺美意告之。”
夏烈王微微一笑,頷首道:“那麼,有勞江大人。”
因夏烈王入京,樂楹公主不便再分居別院,雖然十分不情願,卻也忍耐著搬回了公主府。此刻猛然看到車侯玉,樂楹公主不由一怔,努力半天才讓自己相信,眼前的陌生人是自己夫君,心下隻覺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