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貴人換了姿態,怯怯道:“嬪妾隻是替大家擔心,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哪有什麼主意?既然娘娘清楚其中原由,得空知會一下皇上,想來也就平安無事。”
慕毓芫隱著冷笑,頷首道:“嗯,本宮先告訴皇上,等派人查驗清楚再說。貴人辛苦走這一趟,也不容易。”說著朝裏間揚聲喚來人,吩咐雙痕道:“帶貴人去拿兩瓶子木樨清露,順便取一盒新製的海棠胭脂,送貴人出去罷。”
江貴人麵色甚喜,忙襝衽道:“是,嬪妾謝娘娘厚賞。”
少時吳連貴進來,慕毓芫將方才言談說完,冷笑道:“萱嬪受寵不少,她便急得眼都發紅,隻要有縫就四處生事。當本宮是好糊弄的人,想出這般又毒又蠢的主意,真不知江家怎會養出如此女子?”
吳連貴勸了幾句,細道:“娘娘有所不知,江貴人並非正室所出,其母乃是一名寒門女子。江老夫人在世時,堅決不允許她們母女進門,大約是吃了不少苦處,自然也比不得別的大家閨秀。直到江老夫人去世,江貴人都已十來歲,江大人自己能做主,才將母女二人接回府。”
“罷了。”慕毓芫聞言略有感歎,搖頭道:“誰沒有個過往?眼前的事關係不小,總不能由著她亂來,攪得後宮烏煙瘴氣。再者,這位貴人的心眼可不小,咱們也得防著她一些。”
吳連貴點點頭,問道:“那,今天的事如何處置?”
慕毓芫合上眼簾靜了靜,仿佛有些輕微頭疼,曼聲道:“這種時候,哪有功夫細細研對她?既然她是衝著萱嬪而來,那就把話傳出去,讓正主兒去料理罷。”吳連貴反應極快,先扶著慕毓芫到內殿躺下,方才退出去辦事。
六公主意外夭折,皇帝因此整日沉著臉,不免給秋末的皇宮籠上一層烏雲,原本清冷的時節更添幾分蕭瑟。惠妃痛失養女,因傷心過度導致一病不起,幸好三皇子年歲漸長,其間幫著調停不少事情。明帝知道後很是欣慰,拉著三皇子的手誇道:“讓父皇仔細瞧瞧。唔,平時沒大留意,已經長成翩翩少年了。”
三皇子著一身湖藍色玉掐牙雲袍,襯得眉目格外的清秀,此時卻不禁有些臉紅,靦腆回道:“兒臣生性愚鈍,又沒有絲毫所長,若是能及得上父皇少時一分,也就心滿意足。”
“何止一分?少說也有七、八分。”慕毓芫笑盈盈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翡翠雕珠小瓶子,伸手遞給三皇子,“這是專門找的紫參活絡養元丹,拿回去讓你母妃用溫水服下,最是補心益氣,仔細調理著也好得快些。”
三皇子是出了名的有禮,忙雙手接住翡翠瓶,躬身道:“有勞慕母妃親自找尋,兒臣替母妃謝過。隻是兒臣沒有答謝,也幫不上慕母妃什麼……”
“好了,不要這麼客套。”明帝笑著打斷他,吩咐人將兩位小皇子領出來,“你時常陪弟弟們玩耍,哄得他們不哭鬧,也就是幫你慕母妃的忙。再者,祉兒他們還小,你身為兄長,能讓兄弟間一團和睦,父皇心裏也很高興。”
三皇子趕忙應承下,七皇子近日與他相熟,見麵就撲過來,仰著小臉央道:“三哥哥,帶我去玩陀螺,好不好?”九皇子因年紀小些,倒是無甚興趣,隻在奶娘指導下給明帝行了禮。
慕毓芫讓宮人們跟著去,拉過九皇子摟在懷裏,與明帝笑道:“佑綦這孩子,一點也不像祉兒,從來都不跟臣妾撒嬌。”說著低下頭笑問,“佑綦,怎麼不跟哥哥去玩?妹妹怎麼沒出來?”
九皇子搖搖頭,“不去。”
明帝望著九皇子,笑道:“佑綦又不是女孩兒,性格幹淨利落才好,等他們兩個長大,一文一武,豈不是相得益彰?”
慕毓芫招手喚來小太監,取了一枚獸形小哨給九皇子,抬頭笑道:“皇上倒是想得長遠,要說到文武,起碼還得等上十年,到時候臣妾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