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鳳翼處理的軍務的帳篷,才知道並沒有回來,門口守兵見傅素心有些擔憂,又笑道:“將軍先頭在帳篷裏獨坐了一會,出來時神色鄭重,想來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所以耽誤些時間,夫人不必太擔心了。”
傅素心朝兵士點點頭,謝道:“好的,我把東西放下就回去。”
此間帳篷乃鳳翼平日午休之用,故意設在兵營聚集處,為得是方便平日指導兵士槍法,因此裏麵擺設十分簡單。傅素心將裘袍放在榻上,順手撫了撫枕角邊的褶皺,隻覺有硬物手硌手,還當是褥棉不平整所致,便掀開打算整理一下。
“啊……”傅素心輕呼出聲,枕下豁然正是方才碎掉的綠玉髓,已被人小心翼翼的拚湊好,隻是有些碎角殘缺不全。他一個為將的武人,素來不在小東西上留心,為何單單要收藏這碎鐲子?綠玉髓並不算名貴到極點,這對鐲子貴重在淑妃親自賞賜,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關聯?往事種種,如走馬燈似的流水回映。傅素心將前因後果拚湊出來,卻震驚的不敢相信,喃喃道:“莫非……,莫非是因為……”
他一直待自己很好,溫柔體貼、無可挑剔,然而卻總覺得少了什麼。原來是少了一顆心,原來早已完完整整給了別人,而且隱匿的如此之深。傅素心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卻聽外麵兵士嚷道:“將軍,你可算回來了。夫人擔心你,等得著急……”
傅素心趕忙整理好床榻,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迎出去笑道:“還以為你在這邊睡著,怕你著涼,特意帶了一件袍子過來。”
鳳翼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擰開蓋子露出藥膏,“給你帶的玉檀膏,軍醫哪兒沒有現成的,等著重新配製費事,所以多耽誤了一會。”又看了看她的手,往裏麵讓路,將瓶子放在小幾上,“既然來了,先在這兒擦上一些。”
傅素心跟著往裏坐下,自己拿起藥膏開始塗抹,那藥膏清涼爽透,猛地觸到新肉頓時一陣冰涼,不由“噝”了一聲。鳳翼在旁邊書案上翻閱東西,聞聲笑道:“玉檀膏是專鎮熱痛的,用的藥材都有些寒涼,過會溫潤些就好了。”
“嗯,知道了。”傅素心輕聲答應著,一點點將瓶蓋擰緊,隻覺自己的心也似那瓷瓶一般,正被大力擰的一陣陣生疼。
“公主,咱們的法子能行麼?”阿璃有些不安,伸頭向亂哄哄的院子探了一眼,悄聲問道:“看世子爺平日的行事,最是多疑的,萬一他不肯陪公主出去呢?”
“夠了!”樂楹公主煩躁的將茶盞一推,“哐當”一聲砸在地上,嚇得阿璃往後退了兩步,低聲煩道:“皇兄的旨意說的清楚,如今還能怎麼辦?今天一定要去源安寺,不然就會出大亂子,咱們也別想活的清淨了。”
“怎麼回事?”外間院子傳來年輕的男子聲音,冷聲喝道:“你們這些蠢材,也不看看世子妃是什麼身子?眼下這個月份,還經得起你們吵鬧麼?”
“回世子爺的話。”王府二總管迎了上去,恭聲回道:“世子妃說要去源安寺,為世子爺燒香祈福。奴才想著去源安寺的路途不短,況且今兒的天色也不大好,所以多嘴勸了幾句,所以惹得世子妃不高興了。”
“哦?”年輕男子疑惑了一聲,推門進來,正是夏烈王的獨子車侯玉,麵上帶著合宜的微笑,朝樂楹公主請了安,“公主,眼下已經六個多月的身子,出行不方便,等春暖花開,我再陪公主去遊玩可好?”
“哼,什麼遊玩?”樂楹公主似乎動了氣,也不正眼看他,“原想著去給王府上下祈祈福,讓佛主保佑孩子平安誕育,難道不是好事?”她嫁到穎川時日不短,大致知道這位世子的性情,想了想,故意冷笑道:“莫非,世子有什麼不放心的?”
車侯玉臉色僵了僵,像是被人說穿心事般難堪,陪笑道:“公主言重了,祈福自然是極好的事,豈會不放心?不過是擔心公主的安危而已。”
“難道,王府的侍衛還不能護我?”樂楹公主看準他的尷尬,將平日胡攪蠻纏的本事盡數抖出來,拍手笑道:“不如,從京營來的羽林軍裏調幾個人?他們都是經曆過大事,護衛有素,世子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