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燉了些紫參雪耳蓮子湯,不多不少剛好兩盅。”慕毓芫不便在此處久留,便由明帝扶著往裏間走,側首微笑道:“也不專門是給皇上燉的,不過是佩柔喝不了這麼多,所以才分一些給皇上。”
明帝笑道:“如此說來,朕還是沾了佩柔的光?”
慕毓芫嫣然一笑,道:“皇上果然心思明透,沒有不知道的。”
“你回去歇息著,朕到晚膳的時候再過來。”明帝將紫參湯喝下大半盅,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絹子拭了拭嘴,起身道:“鳳翼還在前麵等著,朕先出去了。”他摁住慕毓芫不必相送,在書架上取下地圖,反手放在背後大步流星走出殿去。
快馬去往慕府的路上,鳳翼不禁回想起宮中的那一瞬,原來時隔多年相見竟會是如斯情景,可是見到又能如何?那雙水波瀲灩的明雙眸依舊澄澈,那如畫的美人容顏似乎更加穠麗,然而不知為何卻讓人有種輕微蒙塵的感覺。那樣疑心深重的皇帝,換作是誰又敢不小心翼翼?想到此處,鳳翼不由在馬背上歎了口氣。
“嗬,讓你等久了。”皇帝出來時帶著隨和微笑,漫不經心的問道:“鳳卿一直在外從軍,怎知方才的那位是宸妃娘娘?”
“微臣聽聞宸妃娘娘容貌無雙,沒想到皇上身邊的娘娘皆為天人之姿,想來方才多半是胡亂猜錯,倒是讓皇上笑話了。”原來是自己一句話失言,雖然勉強搪塞過去,也不知能否打消皇帝心中的懷疑。
出神間已經趕到慕府,門口的小廝跑上來牽馬道:“鳳將軍快裏麵請,老爺已在裏麵等候多時。”那小廝讓同伴將馬牽走,自己領著鳳翼往裏麵進,在側旁笑道:“今日的人來得齊全,已經在裏頭商議大半日,就等著將軍來呢。”
鳳翼走到內堂一看,果然已經滿滿小半屋子人,除卻慕府上常見的幾個謀士,還有朱、雲兩家的一些朝廷要員,拱手笑道:“讓諸位久等,鳳某在此先賠個罪。”
慕毓藻將他迎到身旁的座位,又把在座的人都介紹了一遍,方才笑道:“那也不能怨你,誰料想皇上會突然召見,沒留下你用過晚膳就是好的了。”
朝中官員不便私從過密,今日乃是借著慕府小公子的生辰之故,索性大大方方邀請親朋好友彙聚,眾人不過在內堂約略吃了些,便移到後院的書房說話。慕毓藻遣退跟前服侍的人,端起新沏的鬆陽銀猴飲了兩口,倚在鐵木寬椅內道:“高鴻中想借蝶姬汙指宸妃娘娘,此次定然要叫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裏頭牽涉太多,咱們得靜下心從長計議。”說話的是參知政事大臣朱錫華,乃是先皇後的嫡親叔叔,“可惜佩柔那丫頭太小,平日裏隻怕也幫不上宸妃娘娘。”
先前蝶姬挑唆朱貴人的事乃絕密,即便是雙痕等人也不甚清楚,更莫說宮外朱、慕兩家的人,慕毓藻接口道:“雖說那些是後宮女人的事,不過卻牽涉到咱們幾家合族的今後,由不得不小心呐。”
朱錫華捋著寸長的胡須,轉臉朝鳳翼問道:“皇上今天傳你,還是為著中秋節上的事?以老夫看來,多半還想詢問青州的戰況,不知道最近如何?”
“朱大人說得不錯,正是如此。”鳳翼持晚輩禮略微躬了躬身,眉宇間也不禁浮起一絲憂慮神色,“青州最近格外安靜,幾乎沒什麼大的戰事。隻是蝶姬如若得逞,必定引起中原內亂。霍連人借此機會,一舉攻打過來,再加上心思活動的藩王們,到時候自然是群雄並起的局麵。”
“如今雖說是太平盛世,不過也還是存著不少憂患。”朱錫華乃兩朝重臣,臉上的皺紋早已常年鎖的良深,“近些年來,霍連人不斷在邊境騷擾,致使我朝損兵折馬,邊境百姓不得安寧致業,生產也屢屢受到影響。再加上藩王們有些不安分,驕矜不尊上的事時常發生,內憂外患不徹底清除,豈能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