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宣她進來。”慕毓芫略微凝了凝,轉身坐好。
朱貴人的眉目有幾分酷似皇後,卻帶著幾分小女兒的嬌憨可人,烏黑圓潤的大眼睛靈活閃動,肌膚皓白瑩透,散發著初長成的少女清新氣息。今日似乎精心打扮過,桃心髻上簪著一支點金蝶翅滾珠步搖,閃耀著灼灼光華,行禮時帶動著海棠花色宮裝簌簌有聲。
“宸妃娘娘,金安萬福。”朱貴人唇間吐出落落清晰的少女聲音,臉上也不再似先時孩氣十足的模樣,幾乎要讓人錯覺是一夜之間長大。
慕毓芫微微一笑,頷首道:“你身子不便,以後不用過來請安了。”
“聽說姐姐身體違和,特意過來看望。”朱貴人歪著頭看了一眼謝宜華,懶洋洋撥弄著茶水道:“沒想到這麼巧,謝婕妤也在這裏呢。”
聽朱貴人把“婕妤”二字咬得清楚,謝宜華看出她的不痛快,連忙起身道:“嬪妾見過朱貴人,方才失禮了。”
朱貴人卻不搭理她,轉身自旁邊小宮女手中取過白玉瓶,朝慕毓芫輕巧笑道:“姐姐平日對嬪妾多加照拂,連累的如今也病倒了。嬪妾也沒什麼好答謝的,這瓶獨活丹參雪蓮丸是皇上賞賜的,最是凝氣補人、養血潤心,奉給姐姐用來調理脈息正好。”
慕毓芫也沒在意,微笑道:“可好,你也懂事多了。”
雙痕趕忙上來要接過,朱貴人卻驕傲的笑道:“當初皇上賞賜說過,此乃西越國特製的極品參丸,國中也隻此一瓶,姐姐可要記得按時服用。”
慕毓芫瞧她微微自得的模樣,不禁又氣又笑,點頭道:“原來如此珍貴,晚點定然記得仔細吃它,有妹妹的這份心意,本宮的病想來很快就好了。”
“給你,拿好了。”朱貴人負氣將玉瓶扔到雙痕手裏,見慕毓芫不動聲色反倒有些氣餒,想了想又道:“皇上最近朝事繁忙,怕是顧不上後宮的瑣碎事情,姐姐可不要因此往心裏去,那樣便好的慢了。”
慕毓芫笑吟吟看著她,隻道:“嗯,你的話很有道理。”
朱貴人絞著手上的雲舒霞紗絹,特意塗染的桃紅蔻丹上綴著細碎晶石,纏繞間勒掉幾顆也不自覺,垂首默了半日,咬唇起身道:“既然娘娘沒什麼事,那嬪妾就改日再來探望,先告安回去了。”
一簇海棠花色翩然而去,謝宜華方才笑道:“朱貴人吃火藥了?怎麼句句都衝著娘娘來,不象是來請安,倒象是專門來慪氣的。”
慕毓芫抬手扶了扶胸口,腕上的雙連玲瓏金滾珠手鐲順勢滑下去,發出輕脆的“鈴鈴”撞碰聲,平緩氣息笑道:“你也看出她是存心跟本宮慪氣,總不成也跟著她一般胡鬧,隻有由得她去,過些日子自己也就沒趣了。”
雖然慕毓芫讓底下不要聲張,卻不知道是誰趕著討賞,到底還是把消息傳到了前麵啟元殿去。臨近午膳的時候,皇帝便領著人火燒火燎的趕過來,進殿便問道:“你們都是怎麼服侍的,既不仔細讓娘娘受寒,還不趕緊過來通報?”
“皇上——”慕毓芫原本躺在舒雲美人榻上小憩,朦朧間起身反被滑落在側旁的琉璃珠耳墜硌了一下,吃痛蹙眉道:“皇上,臣妾隻是受了點小風寒。怕底下的奴才們誇大其詞,便想著等皇上晚上過來再說,不用責備他們了。”
“既然沒事,臉色為何如此難看?”明帝趕忙上前扶住她,摟在懷裏撫摸了下額頭覺得溫度如常,臉色方才舒緩一些,“早上朕隻當你貪睡,也沒太留意,怎麼無端端的就生病了?難道是昨天夜裏——”
“皇上!!”慕毓芫把臉燒的緋紅,低聲急道:“太醫已經來過,說是晚上吹風太久受涼,隻需要靜養幾日便好。”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低,“底下的人都在看著,皇上別胡說……”眾人都知情識趣,趕忙跟著吳連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