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嬪蒼白臉色幾乎震驚成透明,慕毓芫接著說道:“本宮若當真想謀算你們,豈會忍耐到今日?豈會借謀害皇後設計你們?你們眼裏隻有榮寵和名份,何曾知道什麼是相知相通的情誼?今天明白地告訴你,徐貴人中毒的事與本宮毫無幹係。這個時候,難道還有心思哄你麼?”
“不,不可能……”鄭嬪站起身步步後退,直到碰到角落裏的青銅鍍金博山爐才止住腳步,陡然清醒明白過來,篤定冷笑道:“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那個看起來端莊大方的朱皇後,早就知道她假裝賢良!”
“本宮勸你,還是不要妄言的好。”慕毓芫拂了拂椅手上的碎屑,就近找了張幹淨的梨花椅坐下,“免得皇上聽見,認定你是在汙蔑皇後,若是因此而遷怒於三皇子,怕是你最不想見到的罷。”
“寅祺,寅祺……”鄭嬪好似猛然間醒神,突然跪在慕毓芫麵前痛哭起來,“宸妃娘娘,千錯萬錯都是嬪妾一個人的錯,求你日後不要為難寅祺,嬪妾定然……”
“這些汙穢的事,與孩子們什麼相幹。”慕毓芫徑直站起身來,帶動雙綾掐金菡萏紋的寬大廣袖卷起寒氣,輕笑打斷道:“一樣都是皇上的親生兒子,鄭嬪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你想說的話本宮都知道,無非是對三皇子有什麼手段,便化為厲鬼來報仇,若是好生對待三皇子,來生再報答之類。嗬,這一生都管不過來,哪裏顧得上來生?”
外麵王伏順等得不耐煩敲起門,慕毓芫朝外揚聲道:“讓三皇子單獨進來。”看著鄭嬪幾欲將咬出血的嘴唇搖頭,歎道:“三皇子自小就聰明伶俐,本宮會教導他怎麼做個好王爺,隻要他肯安分過日子就會平安,你可放心了?”
“母妃,寅祺不要離開你!”三皇子哭花臉跑了進來,一頭撲到鄭嬪的懷裏,抽噎道:“他們要帶母妃去哪裏?寅祺聽父皇和母妃的話,乖乖的念書,讓父皇把母妃留下來好不好?寅祺不要離開……”
鄭嬪拉著寅祺跪下,含淚笑道:“傻孩子,母妃隻是暫時去別的地方,你就好好跟在宸妃娘娘身邊,過些時日母妃就回來看你。要好好念書識字聽父皇的話,今後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許惹慕母妃生氣,來,快點磕頭!”六歲大的孩子似懂非懂,眉清目秀間是不能掩藏的聰慧,認真聽話的磕頭下去。
“娘娘!!”王伏順已經在外麵出聲,慕毓芫情知不能夠再拖延下去,遂蹲下身微笑道:“寅祺,跟本宮去吃你最愛的鬆子糖,等你母妃收拾好再回來。”三皇子隻是拽著母親的衣襟不肯鬆手,鄭嬪狠心的將小手抽出來,毅然拭淚往內殿慢慢走去。
鳳鸞宮外鵝毛大雪四處紛飛,層層堆壘的積雪幾乎快要淹沒宮牆內的道路,仿佛是在妄圖掩蓋人間的無限淒涼。寒冽的雪風吹得的三皇子猛地一激靈,慕毓芫看著這個失去庇佑的孩子不禁感慨,彎腰下去柔聲問道:“寅祺,是不是覺得身上冷?來,躲到母妃的銀狐絨披風裏麵來,現在可覺得暖和些?”
三皇子順勢往銀狐裘披裏縮了縮,脖子被狐絨摩挲的暖暖的癢著,似是找到依靠般將大人緊緊抱住,仰著紅撲撲的小臉道:“母妃,寅祺不冷了。”
王伏順在旁邊說道:“宸妃娘娘,你還是快進去看看皇後娘娘,三皇子此刻不宜進去,就交給老奴照看吧。”說著就去拉扯,或許是他滿臉縱橫的皺紋讓孩子害怕,三皇子反而更往披風裏躲進去,垂著腦袋不肯出來。
正在僵持,隻見文繡悲悲戚戚從裏麵跑出來,上前拉著慕毓芫泣道:“宸妃娘娘你總算回來,趕緊進去吧。皇後娘娘她……”慕毓芫心跳似乎猛地一停,方才走的時候不是都好好的,難道隻是回光返照的假象?急步要趕進去,可是三皇子卻緊緊抱住她不放手,隻好朝雙痕吩咐道:“你好生照看著寅祺,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