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取笑了。”漢安王欠了欠身,又道:“今日原本是接風宴,隻是孔希詔是個急性子,已耐不住趕過來,正在後麵等著皇上召見。”
明帝聆聽水麵樂聲,頭也不回道:“唔,那就叫他來喝點酒。”
漢安王朝旁邊點點頭,謝淳忙領命下去,不多時就見上來一個青色官袍之人,走到明帝麵前叩頭,“微臣定州刺史孔希詔,參拜皇上!皇上萬歲……”
“免禮,起來說話。”明帝回頭看過去,不由一笑,“怎麼清瘦成這樣?老百姓不知道,還以為是朝廷俸祿太少,讓你們吃不上飯呢。為官不辭辛勞,自然是好的。不過身體也應當愛惜,不然又怎能用心做事?今兒回去,叫家人多給你補一補。”
“多謝皇上關懷,微臣定然不辜負皇上期望!”孔希詔有些受寵若驚,他原沒聽完最後一句,此時說完,倒好似不辜負吃飯一樣。
樂楹公主“嗤”一聲笑出來,握著嘴直笑,“回去以後,每天都要日進鬥食,不出半年,保證不會辜負皇兄期望。”
孔希詔眾人都望著他笑,越發不知該說些什麼,諾諾道:“微臣謹遵公主吩咐,定然多食、多吃……”
明帝收到孔希詔的萬言折時,見他文章流利、激情萬丈,全然想不到會如此呆板拘謹,不想讓他下不了台,遂笑道:“稅目的事晚點商議,你先坐下來說話,大家一起用完宴再說。”
漢安王也道:“那就先開宴,大家邊喝邊說更盡興!”
謝淳在旁邊挨次替眾人斟酒,笑道:“這幾壺月釀百泉春,乃王爺多年的珍藏,今日特意取出來,待皇上品嚐一下。”
明帝笑道:“這兩日多虧謝總管周旋,辛苦了。”
“本王管教不嚴,讓皇上見笑。”漢安王朝謝淳擺擺手,吩咐道:“瑣碎的事讓丫頭們做,你且下去忙罷。”
謝淳含笑往後退,誰知正好撞上送菜之人,一盆熱騰騰的湯菜全潑在他身上,丫頭們趕忙上來收拾。眾人都不由驚呼起來,慕毓芫更是滿目驚訝,漢安王皺眉道:“怎麼不小心?笨手笨腳的!”
那家丁嚇得連連磕頭,謝淳忙含笑摒退眾人,“是我退的匆忙,也沒燙著,王爺不必擔心!”又朝明帝躬身道:“擾了皇上雅興,先去收拾一下。”
明帝淡淡笑道:“不妨,謝總管先去收拾。”
謝淳躬身行禮告退,漢安王歎道:“謝淳乃是本王故人之子,近些年府上多虧幫著奔波,本王才得休息片刻。”
明帝笑著點點頭,心中卻甚是疑惑,漢安王對謝淳關懷太過,二人關係顯得既親密又疏離,看起來總有些不倫不類。宴席之後,眾人各自回房歇息。慕毓芫將閑雜人等摒退出去,神色鄭重說道:“這個謝淳,很可能有問題。”
“宓兒,你知道些什麼?”
慕毓芫凝神回想片刻,蹙眉道:“昨夜逃離之時,迫不得已射殺了一個人,那人墜馬之時,仿佛看到一個七星墜子。因那顏色和形狀特別,所以還有一些印象,方才謝淳收拾衣襟時,竟然也有相似之物。”
王伏順道:“那咱們,豈不是入了賊窩?”
“難說。”慕毓芫搖了搖頭,又道:“昨夜與昭陵郡主相處,看她驚慌並非偽裝,其中的緣由恐怕不會簡單,我也猜不出來。”
明帝道:“不錯,朕也覺得謝淳有些古怪。”
慕毓芫垂首沉思片刻,抬頭道:“此地不是京城,我們去查很容易被發現,還是想個計謀,能化被動為主動更好。”眾人都點頭稱是,隻聽外麵孫恪靖回稟,“定州刺史孔希詔求見。”
孔希詔端端正正行禮,叩道:“微臣參見皇上。”
明帝抬手賜坐,鎖眉道:“前些日子,朕看過你上的萬言折,才知外省竟有如此蛀蟲,著實讓朕生氣!”
“皇上——”孔希詔小心翼翼摘下官帽,從夾層內取出蠟紙,展開竟然有足足一尺來長,“臣費勁周折才得此物,請皇上聖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