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1 / 2)

“是。”雙痕退身關門,留下小丫頭門口聽喚。

黃木長桌透著特有油黃光亮,水珠積在上頭成粒散開,上麵整整齊齊放著三桶備用熱水,桶中葫蘆勺隨著水波左右搖晃。一瓢熱水慢慢舉過頭頂,“嘩”的一聲,慕毓芫手中葫蘆勺傾斜,熱水自頭頂順著身體曲線滑下!一瓢接一瓢的溫度注入身體,肌膚上毛孔貪婪吸著熱氣,逐漸從方才震驚中回轉過來。

今天的刺客,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到底是誰想要自己死?可是,這恐怕並不是眼下最重要的,皇帝私訪豈能讓臣子得知?慕毓芫將窗戶推開一道細縫,清涼的江風卷走身上的溫度,心底開始清醒一些,遂喚來雙痕服侍穿好衣裳。

“宓兒,好些了沒有?”明帝走到長榻邊坐下,神色溫柔。

“雲琅呢?怎麼沒有見他。”

“跟郭宇亮、海陵王在船頭,也不知在嘀咕什麼。”明帝笑了笑,問道:“你說的雲琅,就是方才的少年?眉目和你十分相似,是你的胞弟罷。”正說著,就見幾個少年走了進來,彼此相對而笑。

“皇兄,我們已結拜為異性兄弟。”海陵王掩飾不住滿臉的興奮,“他們兩個年紀都比我小,我也嚐嚐做哥哥的滋味。”郭宇亮滿臉是笑,雲琅隻點了點頭。

“這是極好的事,難得你們這麼投緣。”明帝略有訝色,轉瞬笑道:“宓兒,這下你可放心了?”慕毓芫也微微納罕,海陵王對自己素有意見,隻因諸多緣由在其中,不料卻會和雲琅投緣。

“虛驚一場,大家都辛苦了。”明帝正要嘉獎眾人,卻慕毓芫起身欲跪,忙攔住她道:“宓兒,你這是做什麼?”

慕毓芫微垂眼簾,低頭回道:“臣妾與弟弟久不謀麵,因此存著私心,讓雲琅到湖州候後相見。誰知道他性子頑劣,行事恣意,方才莽撞驚擾皇上。”

明帝笑道:“還以為是什麼呢?姐弟情深,也是人之常情。況且,今日次多虧非雲琅相救,不然你若有閃失,朕斷不能寬恕自己。”略微沉吟了下,“雲琅護駕有功,調到禦前做個二等侍衛,今後你們就有時間相見了。”

“謝皇上恩典。”

明帝將二人扶了起來,又道:“晚上擺宴,大家安安心。”

外麵卻喧嘩起來,原來是樂楹公主嚷著要下船,哭哭啼啼跑進來,“皇兄,我們就象先頭那樣,坐馬車去慶都好不好?再也不坐這畫舫,連水底下都會藏得有人,晚上肯定睡不著……”

雲琅“哧”的一聲笑出來,悠悠別過臉。

樂楹公主正哭得哽咽,抽抽搭搭,一張小臉滿是嘀嗒淚水,聞聲抬頭怒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看到大家都脫險了,所以心裏高興。”雲琅不疾不徐說著,又轉頭看過去,故作疑惑問道:“怎麼?笑一笑也不行?”

“你!”樂楹公主漲紅了臉,氣得咬牙。

“雲琅!”慕毓芫出聲喝了一句,又將樂楹公主拉到身邊,柔聲哄道:“等會我替你教訓他,別生氣了。”說完又回頭看向明帝,“畫舫確實不大妥當,若再遇危險也難召岸上救援,連個逃生之地都沒有。今日也算是遊湖一番,沿岸景色都已賞,不如還是改行陸路罷。”

“不錯,賊子猖狂。”明帝臉色又籠上陰霾,側首吩咐道:“讓人重新安排馬車,到前頭就下岸去,依舊按原路行至慶都。”

落日漸漸西墜,明帝等人在官道連續奔襲近三天,終於趕至慶都附近玉梓縣。眼見已經來不及進城,正好慶都有名的棲霞寺就在此處,況且寺廟也清靜,因此便打算上山借宿一夜。棲霞寺乃風景觀賞名寺,山腳下早有知客僧迎上來,前麵已是九曲長階不能行車,遂將車馬等物留於山下。

因湖州遇險一事,明帝執意要慕毓芫同乘一輛,此時正伸手攜她下車,“山上寺廟不比客棧講究,你暫且忍耐一日,到慶都自有合適住處。”

“嗬,哪能如此嬌貴?”慕毓芫一襲雨後天晴色藻紋繁繡衣,襯得她膚光勝雪、眸色晶瑩,更有束腰上幾縷淺色流蘇翩飛,恍有幾分神仙般飄逸氣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