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抬眸望著他,微笑道:“什麼笑話?臣妾好生聽著。”
“前天在啟元殿議事,不妨瞅見杜守謙下巴上有破痕,隨口問了一句,倒讓他鬧了個大紅臉。朕後來才知道,那抓痕——”明帝說著笑起來,連連擺手道:“往常聽說杜夫人厲害,如今朕親自見識過,才知道果真是名不虛傳。”
皇後莞爾一笑,盛了碗烏雞老參湯與他,“皇上若看不過去,不如另賞他幾房嬌妻美眷,何必取笑做臣子的?”
明帝輕輕吹了吹湯,飲了兩口,“朕哪有空管這些,不過在朝上到底不雅,等到節日把外眷都請進宮,由你教訓兩句罷。”
“皇上不肯得罪人,倒把事情推給臣妾。”皇後佯作不樂意,含笑說道:“皇上可別笑話臣妾,往常跟夫人們閑談,聽人說起過,還有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呢。”
明帝饒有興趣抬頭,笑問:“什麼故事?你說來聽聽。”
“聽說,杜守謙原屬意一位書香小姐,可惜杜家人嫌那小姐出身寒素,便給他娶了一位公侯閨秀。誰知道那女子不死心,反倒尋上杜府,說自己願意為奴為婢。杜家人見她執著,有怕太拂杜守謙的意,也就默認了。那女子進府做了侍妾,杜守謙自然待她非同尋常,後來還生下一個女兒。”
明帝笑道:“如此,倒也是一段佳話。”
“唉,可惜好景不長。”皇後似乎大為惋惜,搖頭歎道:“那女子想來受了氣,進府不到兩年就患上重病,沒多久就亡故了。如今杜家丫頭已經六歲,杜守謙因她娘親去的早,未免多疼一些。杜夫人時常為此爭執,夫妻二人頗有不合,皇上看到的抓痕,多半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明帝慢慢收斂了笑意,冷哼了一聲,“做女子的自當相夫教子,朕的臣工自由朝廷政事要處理,家中豈能如此不得安寧?”
“皇上若能著人照顧好杜家丫頭,豈不是讓杜守謙省下心事?他感念著皇上的恩典,今後必定更加勤謹,那可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杜守謙是景帝爺親點的探花,年紀比朕還要小一歲。”明帝腳上的宮錦金線寶靴不斷點地,金光中透出帝王的威儀,漫不經心笑道:“不過那時候,探花郎可要比朕風光多了。”
“有如此人物為朝廷效力,此乃社稷之福,皇上應該高興才是。”皇後神色溫柔的微笑著,自有一種恬靜氣息,“臣妾倒是有個法子,那杜家丫頭跟寅雯年紀差不多,不如接進宮做公主伴讀,由宮人們照拂著長大。杜守謙也可放下心事,如此豈不兩全?”
“不錯,此事甚好。”為人臣子因此感激那是自然,不過明帝卻想到另一層,掌上明珠都已在宮中,他還能不用心辦事麼?如此果然省心不少,心情大暢,“還是佩縝能替朕分憂,得空把那些酒囊飯袋羞一羞,看他們還有沒有臉再領俸祿?此事你安排好就是,左右宮裏房子多,不拘安置在哪一處,寅雯也多個人陪伴。”
“是。”皇後仍是微笑,眸中盈著習以為常的體貼,“皇上為朝廷的事煩勞,後宮的瑣碎小事不勞操心,臣妾自會安排妥當。”
明帝握了她的手,認真道:“朕知道,隻是怕累壞了你。”
“皇上喝湯罷。”皇後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抽出了手,“等會都變涼不好喝,臣妾已經吃飽了。”
明帝笑了笑,略吃了些便吩咐撤桌。王伏順笑眯眯走進來,湊趣討好道:“既然晚膳已經用過,皇上今晚是不是宿在鳳鸞宮?老奴好下去通知掖庭令,讓其他宮的娘娘們早些安寢。”
“嗯。”明帝飲了一口清茶,點頭道:“朕也懶得動彈,去罷。”
“慢著——”皇後坐直身子揉了揉腰,對明帝笑道:“皇上不如先去瞧下寅瑞,聽說早起磕著腿,方才忙著柃兒的事,倒是忘記了。”
“那麼多人照顧著,怎麼又磕著了?寅瑞這孩子生來就淘氣的很,熹妃也不知道照顧好他,總不讓人清靜。”明帝有些不悅,不過到底還是不放心,又吩咐王伏順道:“朕現在沒精神動彈,你派個妥當的人過去,仔細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