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明秀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便掠開簾子到了槅門外,“奶奶,大夫人差袁大娘來問給大奶奶配的解酒藥好了沒有?那邊等著用。”

“你領她去小丫那裏拿。”李雲鶴隨口說著。

明秀去了,李雲鶴頂著的那股勁兒也泄得差不多了,微歎一聲,與方延宇說:“我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更不是一個會任人欺辱的,今天這事兒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隻憑心做事。”

隻能言盡於此,再多就過了,李雲鶴轉身出了書房。

一路回來,李雲鶴的眼裏不再有滿園的芳華,腦子裏全是與方家,以及與方延宇認識以來的種種,一幕又一幕地在海腦中飄過。短短的一日新婚,好叫李雲鶴陌生,李雲鶴不由得問自己:“難道是因為大家的關係變了,立場變了?”若是如此,卻是真不知道是得還是失了。

磕磕絆絆著,總算是捱到了三朝回門,李雲飛早早地叫蔡犇來接李雲鶴。

回到了正西坊的宅子,遠遠地就見得門口立了一堆的人,領頭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穿著員外袍的長者,他長眉大眼,方口隆鼻,初一看與李雲鶴還真有幾分父子相。

能有父子相就對了,因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李雲鶴那個在順德府的大伯父。雖然隻是堂伯父,到底還是血緣親近的,所以才長得那般像。

“他們怎麼來了?”李雲鶴奇怪,問蔡犇。

蔡犇說:“昨兒個就來了,攔了大爺在大街上,大爺沒法就跟他去了茶樓裏坐了一會兒,出來便領回了家裏。”

出了什麼事?

李雲鶴揣著滿腹的心思下了馬車,大伯娘從後麵擠了出來,哎喲喝嗬地將李雲鶴接住,將李雲鶴周身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真不虧是嫁進了帝師府,瞧瞧雲鶴這通身的氣派,立時便大不一樣了。”

對這位大伯娘李雲鶴實在是給不出什麼好臉,淡淡地應了一聲就將她給撂開了。

大伯娘悻悻地退到一邊,李雲鶴和大伯父對立而望。伯侄女兩個已經有十來年沒有見過麵了,恍然間都有些不敢認眼前的對方。在李雲鶴的記憶裏,大伯父一直都是背著自己去摘石榴花的模樣,而在大伯父的記憶裏也是如此。

前塵往事一股腦地湧上心頭,兩個人都濕了眼睛,相顧無言。

“回來了?”過了許久,大伯父才生澀地擠出了這麼一句,“快進去,老蔡頭和他婆娘忙了兩天了!”

李雲鶴說不出話來,隻做得到微微地點頭,側身快步地從旁邊擠了過去。

進了宅子,第一件事便是拜父母,可李雲鶴的父母都變成了牌位,按說就該伯父、伯娘的。事實上伯父和伯娘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李雲鶴才在一進堂屋就見得大伯娘端坐在高座上。

不知道是怎麼的,本來事過境遷,李雲鶴心頭的恨已經不是那麼地深了,可一看到大伯娘跨馬金刀地坐相,頓時在心頭生出了一腔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