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喜歡罰他看書,這是墨影澤永遠都不能明白的事。墨影澤聽見他嗓音淡淡地開口如溪水般清涼透徹透出徹骨寒意卻又平淡溫良帶著暖暖的暖意,冰火兩重天如此矛盾而又如此交融,墨影澤從不知他的聲音竟然是這樣的:“阿卿,你大哥在你眼裏就是這麼個人嗎?”
墨影澤精準地跳躍過某個敏感詞彙,童子爛漫一笑衝著他開始撒嬌賣萌:“二哥最好了最不對?二哥不會告訴大哥的對不對?”
還不待墨影澤有反應他便歡悅一笑在他臉上吧唧親上一口:“我就知道二哥最好了!”
“二哥。”眉目絢爛的十八歲少年對墨影澤悠悠然一笑好似高興又好似憂鬱,“二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對不對,你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對不對?”
又是這種口氣,又是這種討好的姿態,墨影澤十分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你怎麼就不能消停點呢,你這是非要發展成咱們家族那個奇葩的節奏嗎?”
十八歲的少年黑衣白褲嘻嘻地一笑,那種帶著討好的姿態絕對觸及人心底的柔軟,讓人心生不忍,心中發軟:“二哥二哥我知道,你一定會守口如瓶的對不對?求你了三哥難道你非要看到你三弟我橫死街頭慘遭叔父毒手你才罷休嗎?”他的眼睛萌萌地眨著水汪汪的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紫葡萄。
墨影澤承認,的確有那麼一瞬他心軟了,他滿眼無奈地答道:“好,我不告訴別人。但是你腦子裏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定要給我忘了,叔父怎麼可能會害你呢。”
“好二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少年用腦袋討好地蹭了蹭墨影澤的衣服,然後眨著眼睛回道:“二哥你剛剛不是說我這是非要發展成咱們家族那個奇葩的節奏嗎?隻要你不告訴別人我就不用成為叔父那樣的人了。”
好嘛原來是這樣。墨影澤滿眼無奈地笑著,伸出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發:“快走吧,再耽誤些許時候,你就走不掉了。”
“恩恩。”少年狠狠地點著頭,“那,二哥保重哦!”
墨影澤淡淡笑著點了點頭,目送那名極盡耀目的少年離去,那個身影那樣單薄,那樣瘦弱,仿佛隨時會消失一樣。
一定是他看錯了,不然他怎麼會看到他的笑容那樣哀傷呢。
“二哥。”再見麵時已是兩年後,兩年不見他的變化真的很大,淡淡的憂鬱落在他的笑容上,看起來讓人心疼得很。但是那種極盡耀眼熠熠生輝的光芒與風華滿天仍舊無與倫比無人能比,他又瘦了。
墨影澤靜靜伸出手去,想要去摸摸他的臉,卻被他退後一步躲開,他錯愕,就聽他的聲音繼續:“二哥你知道嗎,那天你送我走後我被人打昏,我一直在想,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呢,二哥你說,我是不是有點神經質,親兄弟怎麼可能害我呢對不對?”
他淡淡笑著卻是那樣充滿疏離,墨影澤有些錯愕的眼被隱藏在額發中,良久他才淡著聲音輕輕回他,輕飄飄的語氣讓人聽不真切帶著難以捉摸的神秘:“你覺得呢,二哥會送你出去又怎麼會害你呢,你說對吧三弟?”墨影澤對著他輕飄飄地笑,笑得神秘寡淡。
那一瞬間他的錯愕如此明顯,轉瞬卻又被他隱藏到了極致,“也對哦二哥怎麼會害我呢,我們是親兄弟啊。”他對著墨影澤露齒一笑,甚是燦爛恣意。
墨影澤淡淡笑著,隻有他知道他自己心裏痛得要死,那種被至親之人懷疑的滋味並不好受。
他知道這是夢,但是那種天寒地凍的寒意還是徹底冰凍了他,寒得冰冷寒得牙齒打顫,徹底熄滅澆滅了他那顆炙熱的心。
就好似身處一個極大極深的一處零下十幾度的冰窖,明明那麼寒,那麼痛,卻還要默默承受著,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那麼逞強。
眼前的一切又開始渙散,明亮的光線漸漸退去深得望不見底的黑暗湧了上來,心底某個地方一直痛著,痛得無法呼吸,悶悶得疼。
一刹光亮照明了無邊黑暗的永夜,黑衣白褲的男孩子站在他眼前,看著他的眼神那樣悲傷,也那樣笑語笑靨,時而是悲傷的蒙著霧氣的眼睛注視著他,時而是溢滿笑意妖媚絢爛的眼睛注視著他,但最後那一悲一喜全都化為烏有,隻餘下一雙沉寂的滿滿的都是平靜的眼睛注視著他。
墨影澤伸出手去,觸碰他,可是剛剛一碰,那個身影便碎了,化為了烏有,莫大的萬物具寂的天地隻餘下了他。
那樣盛大而孤獨的寂寞充斥著他的腦海,如驚濤駭浪,如滔天大海,將他衝擊成垮,是那樣的不堪一擊,伶仃自寞。
成為他畢生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