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4號傳送室的門打開,白光閃過,威廉身影消失。
與此同時,剛才始終低著頭的年輕助手突然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圓睜雙目,露出一雙水藍色卻沒有眼白的眼珠,身體卻漸漸僵硬,失去了溫度。
……
傳送到一半時,威廉就察覺到不太對勁。
4號傳送陣是從學院到塞因沙莊園,不過橫跨大半個法藍城,最多5秒就能結束,可他的失重感已經持續了足足半分鍾,這是傳送到多遠的距離?
突然,失重感消失,他腳下再次觸及地麵。
同一時間,法師的感知如水般向四周流淌出去,可一瞬間就縮了回來。
他的感知仿佛被什麼東西灼燒了。
睜開眼,四周是明晃晃的燭火,耳邊傳來孩童的唱詩聲,空靈縹緲,但無法尋覓來源。
一個身穿白袍的人背對他站著,雙手張開,仿佛要擁抱什麼。
這道背影看起來也有些眼熟。
“先生?”
他試著叫了聲,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來回激蕩。
這種似曾相識的構造,讓威廉想起了元素高塔的教堂,每逢布道時,教宗的話語聲就在教堂裏層層回繞,宛如敲打在心靈深處。
他突然一寒,對眼前人的身份有了底。
“哦,威廉法師,這麼巧,我們又見麵了。”
那人微笑著轉身,除了教宗保羅還有誰?
“教宗大人……”威廉淡淡道,麵色不改,“您想找我敘敘舊,直接邀請就好,幹嘛搞得這麼神秘呢。”
他一麵說著,一麵再次放出感知,同時開始調動身邊的元素。
他確認自己離開了法藍城,沒有了頭頂結界的束縛,他溝通魔網的速度都快了不止一倍。
教宗似乎對他的小動作毫不在意,也沒有接話,就這麼束手站立著,仿佛在等待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很快,他所期待的事發生了。
威廉小心翼翼散開的感知宛如落入泥沼,雖沒有觸碰之前的高溫,卻無法再前進半步,就連完全攤開在這間教堂裏都做不到。然而當他試圖將感知收回來時,卻發現泥沼猛然凝固,將感知牢牢鎖在了裏麵。
與此同時,泥沼開始升溫,很快超出他的承受範圍,因為直接作用於感知,強烈的腐蝕和灼熱感被放大了何止百倍,痛覺順著感知線源源不斷地傳來。
他明明可以與魔網溝通,卻不得不因為這股劇痛而分心,無法使用任何法術。
疼痛讓他的感知愈發敏感,耳邊孩童們空靈的唱詩聲也因此被一再放大,原本的歌聲似潺潺溪流,蕩滌著靈魂,但現在就如百米高的瀑布,宣泄而下,狠狠衝刷在他的靈魂上。
教宗緩緩向前,伸出手,抵在威廉額頭上,盡管後者極力反抗,調動全身的力氣和精神,也不過是讓額頭微微蹭了蹭而已。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了。
“神說,凡詆毀我者,若懺悔就能得到寬恕。
“神說,凡褻瀆我者,若頑固必將歸於元素。
“神說,凡歸於元素者,必將被我救贖。”
教宗溫聲念道,雖然失去了大部分神力,但借助這件教堂的法陣,他還是輕而易舉製服了威廉。
源源不斷的乳白色神力從空氣中滲出,整個教堂裏充斥著一股白茫茫的霧氣,威廉的意識也漸漸模糊,有關過去的所有記憶被攪動,在腦海深處旋轉、糾纏……速度越來越快,逐漸升騰,搖曳成一道龍卷,在高速旋轉中記憶都被剝離、淡忘,最終定格在一張臉上。
揚森……
是揚森恬靜的睡姿,少年臉上微微勾起嘴角,仿佛做了個美夢。
威廉絕望地伸出手,試圖抓住這最後一幅畫麵,然而它也被風卷走,接著撕碎……
不……不……
威廉眼裏逐漸失去了神光,目光變得呆滯,身體也停止了掙紮。
教宗頌念的聖詩來到了最後一小節,周圍的白氣也濃鬱到極致。
就在他即將收手的瞬間,一抹突兀的紫光突然出現,破開氤氳的白氣,仿佛將整個世界撕開一條口子。
一黑一白兩把短劍,分別刺穿了教宗的脖頸和心髒。
無論是頌念還是唱詩聲都戛然而止,幾秒後,他身子一歪,斜斜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