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pe.”宋敏泉搖頭，雙手抱胸。
二人默契地看著那些報道。宋敏泉指著一個GDP比重表，“瑪賽德普，旅遊業發達。”
“第二產業手工業比重高是高，”胡重玖扶眼鏡，仔細看了看，“嗯，還是比不過第三產業旅遊業。”
“既然第三產業比重最高，那麼什麼東西最需要保障？What’sthemostimportant？”
胡重玖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跨國交通！”
宋敏泉露出招牌人渣微笑，指著一頁泛黃的報紙。
那是關於1997年新加坡蓄意墜機事件。機長因為債務過多，自行墜機想騙取高額保險賠償。但是在原因調查清楚後，新加坡航空賠付了4400萬美元。
新加坡還算有錢，那瑪賽德普呢？要知道國際法規定，凡是這種航空公司內部人員組織劫機墜機這一方麵，罰金不是一般的高。
這樣就能解釋瑪方為何瞞報事實了！說明還是內部人員參與了劫機！
這是幻象被紹空打破，紹空上來就給胡重玖腦袋來了一頭槌，胡重玖腦袋上的包還沒好利索，紹空這一撞他差點沒去見宋敏泉。
紹空雙手狠狠箍住胡重玖的腦袋，一臉擔憂。
“大空...剛剛宋敏泉...”
“老九！你清醒點！哥哥他已經不在了！”紹空還想砸第二下，胡重玖也不傻，趕緊用手擋住紹空的頭。門口傳來尷尬的咳嗽聲，二人這才意識到現在這個動作就像兩個人抱著要接吻。門口的紹隆總覺得自己像是來捉奸的。
“呃...你倆要幹也要關門...”紹隆欲要關門，紹空一下子攔住紹隆。
紹空的聲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他指著胡重玖，“這貨出現幻覺了一直叫著我哥的名字在推理！”
已經瘋到這種程度了麼？胡重玖一聽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不過剛才，難道不是宋敏泉一直在提醒自己麼？胡重玖揉著頭，這哥倆，都跟自己的頭過不去麼？
行了，現在也不是吐槽的時候。宋人渣，我還欠你一個推理。
紹空見窗戶開著，關上了窗戶。“老九我說你屋裏有空調你不用幹啥開窗啊？”
開窗？胡重玖愣了一下，然後趕緊背過身假裝去找煙。現在他特別想笑。“沒啥，就是抽煙換換氣。”如果紹隆不在，自己現在真的想拉著紹空跳上一段。他想起來了，剛剛宋敏泉是從窗戶爬進來的！
紹空覺得胡重玖真的瘋了，瘋的無可救藥，唯一的解藥消失在太平洋的3000米深海。
宋敏泉，我懂了。胡重玖喃喃自語。他轉過身，對著紹隆。
“紹科長，可以聽我說點什麼麼？”
紹隆看見了宋敏泉。
雖然一開始很不理解宋敏泉為何要帶這麼個門外漢來，紹隆也不指望胡重玖能做些什麼，隻要宋敏泉開心就好。現在他明白了，感謝宋敏泉把胡重玖帶來，來代替宋敏泉。
還有，這個胡重玖真的隻是經曆過當年火災麼？聽完胡重玖的總結，紹隆無話可說。
因為胡重玖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似乎都已經事先計算好了，邏輯清晰有條理，推理也是無懈可擊，短短的幾句話紹隆就全明白了。
“謝謝。”紹隆發自內心地說出這兩個字。“我會立刻轉達給陳組長。”
胡重玖見紹隆出去，他覺得宋敏泉托付給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宋敏泉，我還是沒辦法做到像你那樣子，這已經就是我的極限了。如果你能再提示我點什麼或許會更完美了吧？還有紹空你怎麼跟沒見過我似的，你幹嘛拿那種眼神看我啊？
紹空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和胡重玖在一個次元裏了。
“胡重玖，我問你，為什麼你那麼確定機長會參與劫機呢？”
“看。”胡重玖指著一則報道，“機長是反政府分子。”
“就憑這一點？”
“難道不充分麼？”胡重玖反問道。“作為一個機長，他還能做什麼？瑪賽德普以旅遊業為主，你想想看，要是墜機這一事件發生之後，連帶著還有這麼多負麵影響，還會有人敢來瑪賽德普旅遊麼？先前瑪方政府千方百計地隱瞞情報，就是為了保住他們的支柱旅遊業。還有，這也就證明了他們已經知道是內部人員在作案。瑪賽德普窮，他們根本賠不起這麼多的賠償金，這樣一來，政府不也跟著完蛋麼？”
胡重玖越說越有底氣，“還有啊，你也注意到了，瑪方一直在強調自己的飛機有質量問題，如果我們反過來想的話，若真是恐怖分子劫機，瑪方一定不會說飛機質量有問題，肯定會把問題全部歸結在恐怖分子身上。現在，明明已經確認劫機，卻仍在強調飛機質量有問題，這是瑪方避重就輕的一種表現，讓人們把目光從內部人員身上移開。還有，”胡重玖臉色一緊，“我覺得瑪賽德普現在內部有點動蕩，或許政府想向中國求助，反動派以此為契機，來挑撥中國和瑪賽德普的關係，日後瑪賽德普還會針對中國做出一些恐怖行動。”
那一刻，紹空真的真的看見了宋敏泉。
“大空？”胡重玖拍拍紹空的臉，讓紹空回魂。“我一嘴胡話，還是忘了比較好。”
不甘心。明明自己和哥哥在一起那麼長時間，為什麼自己沒有一點哥哥的感覺，相反這個胡重玖成了哥哥的翻版。胡重玖要收拾行李走人，紹空一把攔下。胡重玖以為紹空生氣了，但是回頭一看，紹空竟然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眼淚刹不住閘。
事到如今，胡重玖連自己都安慰不了，還拿什麼去安慰紹空？紹空把臉埋在自己的後背裏，濕熱的感覺透過衣衫，擴塞了一大片。胡重玖也跟著鼻子發酸，可他和紹空一樣咬住牙不讓自己發出嗚咽的聲音。
這是胡重玖認識紹空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見紹空哭。
紹空調勻呼吸，揪住胡重玖的領子，紅紅的眼睛滿是疑問。
“老九，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和哥哥那麼像！”
胡重玖想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們根本沒有相像的地方。
我們隻是惺惺相惜的同類罷了。
紹隆正要敲開紹空的房門，卻聽見紹空正在房間裏打電話。他想了想還是站在門口偷聽。
“你為什麼不當麵和我講？！你要去瑪賽德普？”
誰在給紹空打電話？該不會是宋敏泉？
“好的好的，你把我簽證都辦好啦？好，我今晚就去美國，你可要好好休息啊。”
是女朋友麼？這種關心的口氣讓紹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被宋敏泉慣壞了的臭小子竟然開始主動關心人了，紹隆覺得有些好笑。可是，紹隆錯了。
“爸。”
“我會把哥哥找回來。”
那一秒，紹隆臉上的微笑僵住了。
然後紹隆告訴自己，我要跑，跑到紹空看不見的地方。行動快於意識，紹隆等回過神時，他人已經在自己房間了。
【爸】
紹空該不會是對那個人講話吧？紹隆大拇指搭在打火機上，摁了好幾次才點著火，而火苗卻因為紹隆手劇烈抖動熄滅了，嘴中的煙濾嘴已經被他咬碎了，煙從嘴裏掉落，他正要彎腰撿起來，一隻手快了他一部。
紹隆有種在照鏡子的錯覺，對方有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身穿一模一樣的衣服。
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抵在自己的胸口，是一把勃朗寧手槍。
這張臉，也是自己的臉，一直出現在紹隆的噩夢裏，這場噩夢一做就是三十多年。
這個紹隆並沒有著急開槍，而是環顧四周，似乎在欣賞這間屋子。“喲，你侄子很聰明，知道房間裏有針孔攝像頭，所以他會把屋子毀成那樣。”
紹隆閉上眼，他已經釋然了。他為自己倒數著心跳聲，等著槍聲響起。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他現在就如臨刑前的耶穌，在大難麵前豁然開朗，有了超脫常理的平靜。
因為三十年前，他逃避了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死亡。
槍響了。
紹空被強大的衝擊力衝倒在地上，一陣搏鬥聲，紹隆無意識地縮成一團，緊閉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