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祭撿起掉落在桌麵上的罌粟花,然後放在鼻尖輕嗅,有些難過地笑著說:“魅,你看,真是可惜。”
蘇罌大步上前,一把奪過蓮祭手中的罌粟花,然後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碾碎。原本嬌豔欲滴的花瓣,就這樣零落碎裂在蘇罌腳下。
蓮祭邪魅地看著蘇罌,勾起她一縷短發,然後輕輕地說:“魅,多好的花,你為什麼要毀了它呢?”
蘇罌扯回自己的頭發,冷冷地看著蓮祭,然後彎下腰去,從地上撿起一瓣尚且完整的花,放在手心。
“花本來就是會謝的,我不過,讓它提前死亡而已。這沒有什麼區別,這朵謝了,下一朵還會替代。”蘇罌說完,手中一用力,那瓣花便粉身碎骨,飄散在空中了。
蓮祭有些可惜地看著蘇罌,然後勾出一個妖豔的笑容:“是嗎?可是我是一個很戀舊的人啊,對我來說,花是不一樣的。”
“而且,”蓮祭轉過身去,再次殘忍地剪下一朵開得正好的花:“我不想放魅走呢。”
蘇罌冷笑:“蓮祭,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不知比我強上多少倍。對你而言,有我沒我,血月的地位都不會動搖。你又何必不肯放手?”
蓮祭走到她身前,伸出纖長白得過份的手指,勾起蘇罌小巧的下巴,血色的眸似乎顏色更深了些,像是湧動喧囂的海,下一刻就能把人吞沒。
“因為……”蓮祭緩緩地說,“我愛你啊……”
蘇罌一把拍掉蓮祭的手,然後冷笑道:“行了,不要對我施幻術,你知道那對我沒用。”
“你看,這就是我不肯放你走的原因了。除了他,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不會被我的幻術迷惑的人了。”
蓮祭邪魅一笑,然後轉過身去,優雅地坐回鏤刻著繁複花紋的雕花椅上。
“蓮祭,你是沒有心的。”蘇罌雙手環胸,閉上眼睛靠在牆上,“不過是因為我不沉溺在你的幻術中,你就不肯放我走嗎?”
蘇罌冷笑一聲,然後睜開眼,眼裏像是深冬的雪,帶著刺骨的寒意:“蓮祭,你不過是覺得,這世界上,再沒有比我更冷心冷情的人。這樣的人,才能更好地握在手裏。”
蓮祭優雅地端起一杯黑咖啡,微微抿了一口然後慢慢放下手中的白色咖啡杯。蓮祭緩緩地說:“魅,太聰明了,真是讓人傷腦筋呢。”
不過,這世界上,比你更加冷心冷情的人,可是還有一個呢……像想起什麼,蓮祭眼中全是興奮的光芒。
蘇罌此時正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蓮祭嘴邊妖氣更甚的笑意。
“蓮祭,如果以後你愛上一個人,那個人一定不可能是我。”蘇罌依舊低著頭,有些麻木地看著棕紅色花紋的地板。
“哦?怎麼說?”蓮祭拿起勺子在咖啡杯裏慢慢攪拌著,然後端起來喝了一口,微微皺眉,好苦的黑咖啡……
“我們都是一樣的,骨子裏狠虐,血腥,殘忍。我們隻有同伴之間的欣賞,卻萌發不出愛情。”
蓮祭輕笑道:“愛情這種東西太奢侈了,我隻要有魅就夠了。”
蘇罌好笑地看著他:“將來愛上你或者是被你愛上的那個女人,不知道是造了幾輩子的孽,竟然遇見你。”
蓮祭,是個沒有心的男人。不,他的心,隻有血月。他所需要的,就是血月不斷壯大擴張,雖然血月現在已經叱吒黑道,可是她知道,蓮祭的野心,從來不止這一點。
欲念太甚,野心太重,這就是蓮祭。
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蘇罌緩緩開口:“蓮祭,我要走了。可能很長時間裏不會回來了。”
“魅,你知道,從血月出去的,要麼是頂尖殺手,要麼,是屍體。從來沒有人,可以安然無恙地脫離血月。”
蘇罌像是沒有聽見這句話,繼續說道:“不要來找我。我需要平靜的生活,看見你,就讓我想起那些白骨累累,血流滿地。”
她,已經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了。她為了血月,葬送了藍憐。這個城市,處處充滿了悲傷的回憶。
她的愛情,遙遙無期。或者,她已經準備好,丟棄掉這份年少時期的喜歡。這裏,沒有什麼值得她停留的了。
然後她走了三年,再沒回來過。如果不是聽見顧子南要訂婚……
一滴又一滴水掉落下來,蘇罌在回憶之中回過神來,看向遠方的天空。烏雲密布,像是一塊沉重的幕布,隨時可能要壓下來。
一道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帶著亮麗卻詭異的光尾,消失在濃重的烏黑裏。蘇罌皺了皺眉,風雨欲來。c市,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