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藍鳶輕輕走到病床前坐下,細細打量著沉溺在睡夢中的女子,,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卻又不失英氣。但此刻卻渾身發著抖,滿臉是汗,臉色蒼白,嘴裏還一直呢喃著什麼。
墨藍鳶彎下腰去,從懷裏拿出紙巾,在她的額頭輕輕擦拭。就在碰到她肌膚的一刹那,剛剛還在夢魘中迷離的人,卻猛地一下睜開雙眼,眼神清澈透亮,竟然一絲睡意朦朧都不見。
墨藍鳶勾起嘴角,這是有多少時間懸若遊絲了啊?竟然這麼警覺,已經成為一種條件反射了嗎?若有人觸碰,不,或者說走動,都會立馬醒來嗎?
剛剛,她一醒過來,動作飛快,妄圖抓住自己的手,還好自己躲得快,不然,墨藍鳶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麼濃重的殺氣,這隻手,不殘也得廢了吧?
蘇罌坐起,看向已經退得遠遠的女子,似不可置信般用雙手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眼淚迅速積滿整個眼眶,像是一場來勢洶洶的暴雨,瓢潑而下。眼淚一滴緊接著一滴滑落在冰涼的手背上,灼燒著沒有溫度的肌膚。
“小憐......?“蘇罌泣不成聲,看向那個正向自己走過來的女子,真的......是你嗎?
墨藍鳶再次坐在病床邊,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驚覺被人一把抱住,蘇罌嗚咽著哭著,緊緊地抱住眼前的人:”小憐,小憐,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這麼久,你到底去哪了啊?蘇蘇好想你,我好想你啊,蘇蘇答應你,一定聽你的話,再不讓自己受傷,不要再離開蘇蘇了,不要再離開蘇蘇了.....“
隻覺得環在自己背後的手越收越緊,頗有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會成為,曆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莫名其妙被一個剛剛見麵不到兩分鍾的陌生人哭著勒死之趨勢,墨藍鳶咳了咳,想要拿開背上的雙手。
大概是感受到了墨藍鳶的不適和難受,蘇罌,將手逐漸放鬆,將頭輕倚在墨藍鳶肩頭:“小憐,我知道,這又是夢吧?好多次,我都夢見,你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麵前。可是,每次我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你的時候。你都那樣笑著,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作灰燼,一點一點,像熒光一樣,消失不見。“
”就像爸爸一樣,呐,小憐。“蘇罌將頭埋進墨藍鳶柔軟的黑發之中,“我也有好多次,夢見爸爸,就這樣坐在我的床前,像小時候一樣唱歌給我聽,哄我入睡。可是,每次到最後,他總是像那天一樣,對我說:‘蘇蘇,我去街上了哦。’“
蘇罌淒涼一笑:”然後天開始下起瓢潑大雨,我跟在他後邊跑啊,叫啊,我對他說:‘爸爸,不要走啊,蘇蘇好害怕。’可是他從來不肯回頭看我一眼,就那樣消失在我的夢裏,我就那樣跌倒在泥濘裏,對著遠方的模糊不清大聲哭泣。”
墨藍鳶想要拿開蘇罌的手的動作僵在半空中,猶豫了許久,還是伸出手去環住蘇罌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