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約翰來說,這大概是一個注定失眠的夜晚了,想起旁晚時分的衝突,他就不由得心頭惴惴,作為商人,他當然知道克拉倫斯家族的分量,那是底蘊豐厚的真正貴族。
如果得罪的僅僅是克拉倫斯,他自然不會擔心,自恃甚高的克拉倫斯家族怕是不會為了這種小事與他這種商人計較的,然而現在得罪的人卻偏偏是凱瑟琳,那個愚笨的管家竟然動手下令圍打她的妹妹,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感到一陣頭疼,那一頭母狐狸絕對不會善了,去他媽優雅的鬱金香,南方那群愚昧信仰者怎麼偏偏養出了這麼一個女人呢?
管家已經被他辭退了,這倒不是他良心發現,如果將他五花大綁送到凱瑟琳府上可以消弭災難的話,他絕對不介意這麼做,隻是事情會有這麼簡單嗎?
稍微想想便也知道答案,他咬了咬牙,心中做出了決定,雙手交相在桌子上操作起來,房間的中央,如同水幕拉開,映出了人影,那是坐在椅子上,臉上帶著倨傲的男人。
“實時影像,約翰閣下真是大手筆。”
“讓您見笑,子爵大人,這種程度影像技術在北方隻是末流,不成體統而已。”他謙卑地笑道。
“好說,不過,不知道約翰閣下深夜造訪,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上次子爵大人提起的合作,想來想去,我覺得是高攀,所以……”講到這裏,老約翰猶豫了一下,藏在身後的手握緊然後又鬆開,旋即繼續說道:“我願意再做出讓步,將名下運輸渠道所得的三成利潤交給大人。”
“哦,這可真是意外!”奧蘭子爵聽罷,臉上忍不住露出喜色,三成利潤的收入已經抵得上他名下產業的四分之一,這已經是實實在在地送錢了,看著在割肉的老約翰,他忽而笑道:“嗬嗬,約翰閣下可是有什麼難事?”
聞言他苦笑地搖了搖頭:“還不是那隻來自南方的母狐狸,越來越得寸進尺,今日不幸得罪了她,我希望能夠得到子爵大人庇護。”
“凱瑟琳?你得罪了她?”隨即奧蘭子爵眉毛挑了挑,將利弊在心中權衡一番之後,不以為意地笑道:“當然沒問題,她動不了你一根毫毛的。”
得到了奧蘭子爵的承諾之後,老約翰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那我在這裏謝過子爵大人。”
“客氣了,不過,約翰閣下,站在你背後的那個人是新來的管家嗎?他的麵具怎麼如此眼熟?”
“背後?”
約翰聞言,心中忍不住升起了疑惑,房間裏應該隻有他一個人才對,在進來之前,他早就將仆人遣散開去了,然而還未等他轉向身後,冰冷的刀鋒倏地貼近他的脖子。
“你….”他的眼睛驚恐地睜大,看著映在刀鋒上的倒影,是一張蒼白色的麵具。
仿佛故意要讓他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致命的刃尖在他脖子停留了一瞬間,冰冷的觸感貼著肌膚,老約翰臉上的血色一下褪盡,恐懼倏地竄起,瞬間傳遍全身化成寒意,臉上的表情驚恐莫名。
從來都沒有想過的死亡突然間降臨到了他的頭上,隨即喉嚨被割開,鮮血如同噴濺的水柱在空中劃過,房間中央的影像一陣晃動,上麵是凝固了笑容的奧蘭子爵。
時間如同凝滯不前,漸漸變得冰冷的屍體,白色的麵具,滴血的刃尖,被染成血紅的桌子,黑色眼睛冷冷地注視著畫麵,奧蘭子爵呆呆睜大了眼睛,隨即才反應過來,怒吼道:“混賬!你竟然殺了他!”
伊凡卻仿佛什麼也沒有聽到,將手指擺到嘴前,比劃了一個靜聲的動作,旋即左手滑到腰下,右手擺下身後,鮮血淋漓,卻是標準的謝幕動作:“子爵閣下,請保重身體,不要那麼快死了。”隨後他的身影從窗戶躍出,融入黑暗,空蕩蕩的房間隻剩下奧蘭子爵憤怒的叫嚷。
烏雲密布的天空,隻剩下一塵不變的黑暗,漆黑的影子下,越來越多慌亂的身影從白色窗簾前走過,所有的燈光都亮起,似乎要將別墅照得通亮,卻怎麼也驅趕不走陰霾以及……隱隱擴大的騷亂。
這一夜,奔走的侍女驚慌失措,仆人從各個角落湧出又散開,小孩跌倒在地上哭泣,栽種著鮮花的名貴瓷器摔在地上變得粉碎。
一切都好像徹底失去了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