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黃色的燭光輕輕地搖曳,陳舊的牆壁剪出兩道影子,擺在不遠的褐色衣櫃,刻上一道又一道如同年輪的劃痕,桌子上垂落一條條編織好的腕鏈。
迪奧坐在旁邊,透過破舊窗戶仰望出去,沒有月亮與星光,黑漆漆如同一塊幕布,鼻尖傳來熟悉味道,那是希婭身上如同百合花般馨甜的清香。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又默契地停了下來,寂靜開始蔓延,悄然爬上了燭光,仿佛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
脫下了那厚重盔甲,金黃色的頭發下,是英俊的臉龐,此時卻是顯得局促與不安,許久,迪奧才紅著臉說道:“你過得還好嗎?”不安地摸著後腦,有些不知所措說道:“這段時間我回到了聖都,當然這不是我的意願,其實我不想回去的,但他們跟我說爺爺快死了,作為長子的我不可能不回去,不能丟下整個家族。”
“不過回去之後,我才發現,爺爺其實一點事情都沒有,那隻是騙我回去的理由而已,很多人說著苦口婆心的話,誰又知道他們真的在想什麼……”
“……後來他們把我留在聖都,還安排好幾場相親,他們不知道我的意願,也自然不會考慮我的意願了,我沒有去…。。離開前那天,我聽艾倫說了,你在燈塔等了一天…。。抱歉,雖然這兩個字也許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沒沒…。。沒事的,燈塔那一次也並不全是為了等你,那時候我正好經過……隻是經過而已…。。”
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回想起那一次的約定,希婭的語調不自覺低落下來,她垂下頭看著腳尖,委屈感止不住從心裏湧起,淚水氤氳著在眼睛中打轉,那一天下著大雨,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衝垮的瓢潑雨珠落在她身上,隻是比起身體沉重,心裏難過得如同被整片雨的海洋淹沒。
“你這一段時間過得怎樣?”
“……我……”張了張嘴,她原本想說出口是我過得很不好,各種各樣的事情,如同沉重的石塊壓在她的肩膀,壓得她喘不過氣,就好像一直繃緊的弦,不知道哪一天會突然斷掉,隻是這樣的話終究說不出口:“……我過得很好呢!”揚起頭,她露出燦爛笑容,其中的辛酸,卻隻是藏在那水盈盈的眼睛中,不會被人了解。
門外,他靠在牆上,抬起頭,看著灰色的牆壁,難以用言語去表達的心情充滿胸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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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傾倒掉的房屋孤零零懸立於山間,小路蜿蜒,粗糙的石塊隨意的鋪灑在帶著些許濕氣的土地之中,在遠一點的地方,可以看到另一個山頭密密麻麻的枝椏,如墨的夜色下,覆蓋上一層黑色的陰影。
淒涼如水的晚間,頭頂的天空卻看不到半點星光,黑色的瞳孔倒映出來的滿是烏雲,不過,同樣是黑色,自己又是如何分辨出那便是烏雲呢?
是因為心中同樣是滿是灰色的情緒。
伊凡坐在屋頂,這樣的心情還真是稱得上糟糕了,沒有半點明亮,沮喪與低沉的想法交相徘徊,如果用鏡子照的話,現在一定難看到了極點,像鬥敗的公雞,又或是爭奪母獅失敗的雄獅在獨自舔舐傷口。
吱~
“希婭?”伊凡轉頭看著角落,然而出現在那裏的自然不可能是希婭了:“雪莉?”
“嗯……”冰冷的少女輕輕地應了一聲,眼睛在他身上掃過,然後背對著,坐在不遠的另一處角落。
灰暗的天空,冷風拂過樹梢,風聲過後,寂靜如同水波慢慢浸潤開來,少女仰起頭,而他則看著底下灰暗的土地,如同被剝離掉了聲音的話劇,寂靜的世界裏隻剩下跳躍在空中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