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城新雨,淅淅瀝瀝,青石阪道,車輪滾滾。驛站邊上,十幾輛馬車依次排著,鵝黃粗布的在最前,珠簾綢緞的在最後,誰也不催誰,誰也不怨誰,都各自等著。
“去神都,車上,我瞧瞧,一二三四……”車夫正跟驛站的士兵說話,掀開布簾,指著裏麵的人一個個數過去,“算上我,一共八個。”
林婉兒是六,蘇文是七,至於那個第八個,則是張潮落。
穿著一身舊皮襖,頂著一方大線帽,長須白胡子刮得幹幹淨淨。如果不能認出他的修為,臨麵知曉麵前的就是行教大人張潮落的,這一路不會有一個人。
聖教行教,誰也不敢冒充,當然,誰也不敢亂認。
“行了,上路吧。”士兵確認了一遍,讓開道路,讓馬車過去。
張潮落跳上馬車,趕著馬繼續前行在青石路上。
那日之後,張潮落快馬回到聖山,取了赤紅果,又回來白家村,這一來一去,就是半年。無事之間,張潮落跑去東武城,請人幫忙打理下胡子。但理發的師傅不在,隻有一個徒孫。
徒孫見到張潮落,立馬跪下來大喊行教大人。張潮落也是高興,就讓那小子幫忙打理胡子。
但是,信仰哪能提高手藝,加上那小子遇到行教大人,心裏很是緊張,不自覺抖了抖,那胡子,從中分了叉。
張潮落沒有生氣,讓他剪短點。
一剪子下去,又分了。
張潮落還是沒生氣,讓他,再剪短點。
又一剪子下去,還是分了。一來二去,胡子隻剩下巴掌大的一塊,張潮落看著跪在地上,索索發抖的小家夥,笑著說道:“我本來就是想剪幹淨,沒關係。”
於是,張潮落變成了沒有胡子的張潮落,而世間人,隻認識有胡子的行教大人。
放心不下死活要跟蘇文去神都的林婉兒,張潮落換了身行頭,替他們當起車夫,跟著他們一起去往神都。
一路上,遇到幾個人,張潮落也不在乎,蘇文和林婉兒初次出門,本著熱心,也沒有拒絕。一路下來,車上多了五個人,四男一女。
男的都不怎麼好惹,女人,在這初春天寒的日子,穿著毛皮短袖和毛皮短褲,雪白的臂膀和大腿都露在外麵。
女人很漂亮,臉蛋上雖是多了些剛毅和殺伐之氣,但五官精致,搭配的也恰到好處。蘇文心裏想了想,以前見過的,恐怕也沒有這麼漂亮的。
雖說他以前,拜那個自稱絕世美女,每天反複強調的女人所賜,自己對女人沒有任何興趣。隻和那個自稱天下第一的女人相比,眼前的女人也毫不遜色。
“婉兒,也是美女!”林婉兒見蘇文盯著女人看,不服氣地說道。
“是。”蘇文摸著林婉兒的頭,笑著說道,“你也是。”
林婉兒瞪著女人,充滿敵意,女人對於林婉兒的目光毫不在意,隻是看著車夫,躍躍欲試。
“我叫蘇文,東武城白家村,前去神都參加六合試。”蘇文的介紹,打破了車廂裏的沉靜。
林婉兒的目光沒有離開女兒,說道:“林婉兒,文哥哥的未婚……”
“朋友!”蘇文打斷林婉兒的話,說道。
“情人!”林婉兒死死抓著蘇文的手臂,對於朋友的關係,十分不滿。
“李績,軍人。”坐在最角落的男人,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