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宇宙之恒久,感自身之微渺。
獨孤信凝神站著,慢慢的將目光放到了橫江身上。
她忽而覺得,甚麼宇宙長存,甚麼蒼天不改,都和她沒有多大關係,隻要能朝朝暮暮,便是好的。
橫江卻不一樣。
他凝視著神女雕像,看了許久,忽而搖頭,道:“獨孤兄,我想在這裏暫留一陣。”
獨孤信道:“修道就是修心,一切由心,橫兄既然想住,那咱們就住一段時日。”
橫江道:“我總覺得,這神女雕像身上,有一種我很熟悉的感覺。可卻不知為何,這感覺十分縹緲,仿佛是在夢中,又似是而非。”
獨孤信道:“若如左護法所言,橫兄在萬世輪回之前,也許真和這神女是舊相識。”
橫江道:“我也不知。”
獨孤信問道:“不知橫兄想要住多久?”
橫江閉著眼睛想了想,道:“三天。”
二人飛至神女雕像旁邊,落在十幾裏外的平原中。
一道道法訣,被橫江施展出來。
如今橫江已經修煉成仙,得了純陽道果,且天地資質今非昔比,諸多仙門法術施展出來,自是得心應手。
一塊塊土石,從平原裏升了起來。
以橫江此刻的能耐,聚土成山,且不在話下,如今用土石建成一座院落,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房屋尚未建完,就有一道青光,自遠空飛馳而來。
青光之上,載著一個青衣之人。
“二位道友有禮了!”
那人影當空落下,站在正準備進入院門的橫江與獨孤信身邊數丈之外,拱手行禮,道:“不知二位來自何方?”
這人開口就把道友二字掛在嘴邊,橫江微微凝神,並未回答。
獨孤信則問道:“閣下有何事?”
她這一聲閣下,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讓對方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
那青衣人見橫江和獨孤信這般態度,眼中亦有不悅之色,道:“我道號習風,乃廣寒宮弟子。”
廣寒宮!
以宮為名的仙門,必是天尊門下。
橫江識得廣寒宮之名。
他不僅認得廣寒宮之人,更和廣寒宮弟子,有過一段緣法,卻並非是什麼好緣法。魯巧指的為人處世,橫江早已了然於胸。當初橫江認識魯巧指之時,同時也認識了一個妖宮弟子,叫做閔十九。比起魯巧指,橫江對閔十九的印象,倒要好了很多。
“原來是仙宮弟子,幸會,幸會。”
橫江稍作客套,將仙門正宗應有的禮數,做了個周全,旋即不再理會,直接進了院中。
他雖很不欣賞魯巧指的作風,可對於廣寒宮,卻沒有太大的壞印象。
以橫江的道心而言,他待人處事,早已比尋常人要多了一份超然,自然不會以偏概全,因為一個魯巧指,而對整個廣寒宮都心生厭惡。
不論是尋常仙門道場弟子,還是仙宮弟子,在橫江心中都毫無差別。
他有著萬世輪回的閱曆,看透了人情冷暖,不會因魯巧指而厭惡廣寒宮,更不會因廣寒宮一方仙宮的名聲,而對這個青衣人刮目相看。
獨孤信卻不一樣。
她見過閔十九,也見過魯巧指,見過閔十九,也見過那稷下仙宮弟子桓京。
這三人當中,獨孤信覺得那魯巧指,最為下作。
簡直玷汙了仙宮弟子的名聲!
“廣寒宮?”
獨孤信輕飄飄的問出三個字,就不再言語,入了院中。
平原風大。
呼呼作響。
習風站在院外,眼睜睜看著被獨孤信關上的院門,心中越發的不是滋味。
“你二人給我站住了!”
習風大喊道:“我好言好語,與你們說話,你們卻愛答不理!莫非我廣寒宮的名聲,在你們眼中,不值一提?”
吱呀一聲。
橫江開了門,問道:“你是想說,我二人不將你廣寒宮放在眼裏,就是辱沒了你的師門。於是,你要替師門爭光,與我二人激戰一場,分一個你死我活?”
那習風見橫江如此直白,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卻又不想就此退讓,損了師門廣寒宮的威風,便道:“那又如何?”
橫江反倒笑了,道:“廣寒宮素來隻收女弟子,何時有男弟子了?”
習風冷聲道:“廣寒宮中,也有男弟子,隻是你孤陋寡聞罷了!世間仙門弟子,雖以娶我廣寒宮女弟子為榮,可我廣寒宮,卻並非全是女弟子!”
橫江道:“此地乃紫霄宮原址,你廣寒宮遠在千萬裏外,此地之事,與你廣寒宮何幹?”
習風不願多說,隻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隻有得罪了!”
一言至此,習風周身仙氣翻滾,他揮手一招,就是一道雷霆,轟向橫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