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兄有所不知。”
橫江搖搖頭,道:“天妖圖錄是九崇山中,妖尊陸慎的獨門絕技,最難修行。修煉此功,首先要勾動宇宙虛空當中的那一顆妖星,牽引妖星的星辰精氣,彙聚成一道星光,投射大地,落在修煉之人身上。自此之後,除非將天妖圖錄修煉至大成,成為純陽仙人,否則就不能離開修行之地。因為妖星的星光,隻會照射在固定的地方,若想將星光位置挪移,讓其照耀其他地方,則以往的苦修,都會前功盡棄。就算青丘櫻不顧自身修煉,要去宣明山找我,可她娘青丘葳,又怎會讓她因此而破功?”
獨孤信點點頭,不再多問。
橫江忽而伸出一指,朝身前空中虛無之處,寫寫畫畫。
他手指前方,水汽凝聚,出現了一道冰牆。
一個個文字,被橫江寫了出來。
以手指代替筆,絲毫不影響書寫,不知不覺間,揚帆之法裏所有法訣,全被橫江寫在了冰麵之上。
獨孤信凝視著冰麵。
她天賦極佳,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在那一塊寒冰牆壁,完全融化消失之前,就已經將橫江寫出來的字跡,一一記在心頭。
天妖圖錄、太乙庚金劍氣、春秋劍印、虛空凝劍訣、鳳凰曬翅三法統、長生劍訣、枯榮真解、八部天龍法、火中種金蓮、仙門嘯法……
諸多九崇山真傳妙法,不傳之秘,被橫江一句一句,將法訣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今已全被獨孤信記住。
“橫兄怎對我如此信任?”
獨孤信記住了之後,衣袖一甩,袖子裏飛出一道春秋劍印形成的劍氣,將融化得有些殘缺了的冰牆,斬得灰飛煙滅。
橫江不以為意,隨口回答,道:“我和獨孤兄之間,本就該毫無保留。”
言語之時,橫江張開雙臂,迎著太陽。
陽光照在橫江身上,攜帶著天地靈氣與太陽精氣,灌入橫江四肢百骸,滋養著橫江胸中五氣與頂上三花,使得橫江的修為,一分一分,不停的增長著。
而橫江身上穿著的,那一件原本的質地是九崇山遺址裏的紫布船帆,後來被淩枯榮親自操持針線,親手替橫江縫製而成的裏衣,在橫江采集太陽精氣修煉之時,更是效果極大。有這一件衣服在身上,橫江的修煉速度,又快了許多。
自從橫江的朱雀神魂,得到恢複之後,鳳凰曬日之法對於橫江的效果,便的更加明顯。
這種法統,似乎是為橫江量身打造一樣!
每每修煉鳳凰曬翅之法,橫江就仿佛整個人都泡在溫泉裏,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快活,無一處不舒爽。
不過,橫江倒也想得通此事。
鳳凰與朱雀,本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此法若真的與鳳凰有關,那麼對於有著朱雀神魂的橫江而言,若是這法統不適合他,才算是一件怪事。
橫江有閑情逸致修煉,獨孤信卻沒有半點修煉的心思。
剛剛橫江說要毫無保留,實則是一句最為赤誠,最是發自真心的話語。
可獨孤信聽了這話,心中百感交集。
“橫兄對我已經毫無保留,可我對橫兄,又怎麼算得上是毫無保留?橫兄在我麵前,任何事全都沒有遮掩,都是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如今就連他從九崇山妖尊陸慎手裏,得來的諸多法統,也沒有一分保留,全都寫了出來……可我卻遲遲沒有告訴橫兄,我本來是個女的。橫兄信義當頭,待人一片赤誠。那霍孤城原本奉橫兄為主公,可兩次我宣明道場邀請四方賓客的時候,霍孤城都不肯離開青丘仙門,前往我宣明道場。橫江因此,和霍孤城恩斷義絕,不願再理會此人。可見,橫兄對於那些違背了信義二字之人,最是厭惡。”
獨孤信瞥了橫江一眼,心中又有些懊惱,想道:“如是橫兄真知道我是女人,也許會覺得,我一直都在欺騙他,以後是否也會和我恩斷義絕?”
獨孤信心中,百感交集。
早在月前,二人尚在宣明山之時,那時候橫江還沒有引動朱雀七星。
獨孤信曾經鼓起勇氣,摘下了戴在頭上的發冠,要毫無保留的站在橫江麵前,讓橫江知道她一直都是女扮男裝。
可時至今日,獨孤信當初的勇氣,就像是宣明道場積累了多年的冰雪,一掃而空,再也見不到一絲一毫。
獨孤信是個聰明的女人。
於是,在一瞬間之後,她就想明白了,為什麼當時有勇氣,現在卻沒有了勇氣。
隻因當時的宣明山,出於困境當中。
八足真人有著道君修為,威壓宣明山,如若橫江沒能異軍突起,領悟徐無忌留下的金丹,力壓八足真人,八足真人又怎會輕易罷休?
獨孤信早有猜測,若真出現那種情況,橫江必定會寧死不從。
也正因為如此,獨孤信覺得,那個時候要是再不在橫江麵前表露真身,表露真情,隻怕以後,就再也沒有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