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屍骸的冰棺也已融化碎裂,屍首躺在地上,絲絲縷縷白色蒸汽,從魯巧指的屍首上飄散出來,就好似夏天冰窖裏剛剛運出來的凍肉,皮膚上也出現了細細密密的水痕,似汗珠一樣。
魯巧指相貌上佳,兼之身材玲瓏小巧,看上去是小鳥依人的模樣,如今這等渾身凍僵,嘴唇慘白,身上濕漉漉的模樣,倒更有一番梨花帶雨、出水芙蓉的誘惑力,讓那本就對魯巧指很是惦記的李阿壯,眼神已有些癡癡傻傻,甚至忘了再和救他性命的橫江等人說話,隻眼也不眨,盯著魯巧指看,而且他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臉色有些發紅。
如此呼吸急促、麵向發紅,絕非死人應有的表現。
至此,橫江幾人已明白過來,這李阿壯尚未死去,也非是變成了一具僵屍,他隻是被冰棺裏的寒氣凍僵,如今被眾人救出了弱水湖,冰棺碎裂,寒氣消減,李阿壯自然而然就活了過來。
“巧指姑娘!”
李阿壯怔了片刻,便飛向魯巧指,又是施法救助,又是掐她人中,又是給她喂食藥物,魯巧指雖遲遲沒有醒來,口鼻間卻隱隱意識有了一道氣若遊絲的呼吸。
哢嚓!
哢嚓!
寒冰碎裂之聲,從周遭傳來。
橫江朝聲音傳來之處,掃視一眼,隻見周遭碎裂融化的冰棺之內,有不少人醒了過來,融化了凍住身軀的寒冰,驅散了寒氣,一個個一邊整理著儀容與裝束,一邊朝橫江幾人走了過來,紛紛致謝。
這些人當中,有好幾個橫江較為麵熟,可他叫得出名字的,卻隻有一個,此人就是稷下仙宮弟子桓京,曾在王玄應道君的慶功宴裏,和橫江同坐一張桌子,也算是有過一場酒肉交情。
“多謝幾位相助!”
桓京勾手抱拳,很有風度的彎腰作揖,長身一禮,將高門大派仙宮弟子的氣度,顯現得淋漓盡致,又道:“幾位道友救我性命,是我桓京的大恩人,桓京必定銘記五內,不敢忘懷。以後幾位道友,若有事相邀,隻需給我一個音訊,哪怕刀山火海,肝腦塗地,我也絕不會推辭!”
荒赤道:“希望真到了那一天,閣下莫要忘了今日之言!”
“哈哈……忘不了!”桓京在說話間,已驅散了渾身陰冷的水汽,滾滾仙氣如同白煙一樣,籠罩著他的身軀,當那雪白仙氣漸漸消散之時,桓京已經換了一身衣裳,就連濕漉漉的頭發也重新打理了一番。使得他看起來賣相更加,儼然一個濁世佳公子,就連他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瀟灑了許多,道:“我桓京最喜歡交朋友,所謂朋友,正是人情往來,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今日幾位救了我,我心中惦記著幾位的恩情。等到下一回,幾位有事要找我幫忙,我再去助幾位道友,幾位又會惦記著我的情義。如此,一來二去,交情日漸深厚,豈不正好?”
“說得好!”
荒赤豪氣道:“我輩仙門弟子,修行一世,正該如此!”
周圍那些被救的仙門弟子,也一個個擁了過來,一時間眾人讚譽不覺。
漂亮話誰不會說?
橫江卻不說話。
見慣了人清冷暖,曆經了千世萬世輪回裏的生離死別,真情與假意,橫江的心性千錘百煉。
他不說話,獨孤信更是默默不語。
嗖!
一道冷風,自遠處吹刮而來。
眾人神色乍變!
他們剛剛才從弱水湖裏被救出來,不知道被冰棺困住了多久,如今再遇到寒氣,頗有幾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驚駭。
不料,飛來的是一個渾身冒火之人。
左護法疾馳而至,落到橫江身邊,手中捧著一個磨盤大小,圓溜溜的水球。
橫江朝左護法點了點頭,二人本一體同源,很多話語無需說出,已是心意相通。
桓京見眾人皆盡沉默不語,便問道:“諸位道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麼?”
荒赤道:“早些年月,我在一處古代修士遺跡當中,得到了一張地圖,其中畫著有關這一處遠古仙府的消息,就打算要來此探訪一番,隻因那時候修為尚低,手段尚微,我與二弟又勢單力孤,故而遲遲不肯動身。上一次我和二弟,偷偷跑出三寶宙船,要來此探訪一番,卻被我家祖母,半路上抓了回去。這一回好不容易,才撒了個謊,來到此地。如今既然已經人了仙府,若不探索一番,空手而回,豈非白來了?”
桓京沉思片刻,又看了看橫江,問道:“不知閣下心中是何打算?”
橫江指了指荒赤,道:“我陪他來此,他既然要仔細探訪一番,我隻有舍命陪君子。”
桓京笑道:“正好我也不想就此離去,不知我能否與諸位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