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妄泄天機(1 / 2)

女子身上的月白色衣服,像是道袍,又像是宮裝長裙,她長發披肩,沒戴什麼發飾,隻將一束青絲紮了一個小發髻,帶著一個玉冠。

她見橫江轉頭就走,便追了過去,和飛馬並排飛馳,問道:“郎君見了貧道,為何掉頭就走?”

郎君!

這個詞仙門中人用的不多。

仙門中人一般以道友,抑或的閣下、尊駕之類,來稱呼對方。至於郎君、相公一類的詞彙,在仙門女子口中,一般隻用來稱呼自己的道侶。倒是凡俗世間,郎君與相公之稱,已是極為普遍,諸如什麼張相公、李相公,王郎君、趙郎君,叫起來朗朗上口,跟張三李四王五趙六一樣。

仙門女子隨口叫人郎君,卻會給人幾分輕浮之感,可她自稱貧道,卻又讓人有些怪異。

橫江審視著對方。

這女子身材窈窕修長,相貌姣好,隱隱約約間讓橫江覺得有幾分熟悉,卻又未曾見過此人。

橫江搖了搖頭,說道:“剛剛認錯人了,閣下莫怪。”

女子很是訝異,問了一句,道:“貧道和郎君素不相識,莫非郎君見過和貧道長得相似的人?”

橫江搖搖頭。

先前乍看一眼,橫江覺得這女子和前些天在那處山頂,闖入九脈求魔劍陣當中的鬼修道君,容貌有幾分相似,可仔細去看,二人氣度卻相差甚遠。

女子道:“貧道俗家姓陸,道號晨曦,是琅琊宮中,帶發修行的女冠,在此地開辟洞府修行,已有數百年。不知郎君,仙鄉何處?”

女冠是一種較為少見的說法,其本意就是出家修行的女子。

仙門裏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才會在頭上紮一個發髻,戴一個玉冠。那玉冠一般用黃玉,故而女冠又被叫人叫做黃冠。她們多是一心求仙問道,既已出家,自要斷絕婚嫁。

世人有詩雲:“修持盡是女黃冠,自小辭家學住山。”,“女冠夜覓香來處,唯見堦前碎玉明”。也有詞雲:“你看石墻四聳,盡掩了重門無縫,修真女冠,怕遭俗客開。”

這道號晨曦的女冠,自稱在琅琊宮修行。

按照仙門中人的慣例,琅琊二字後麵加了一個宮字,實則應該叫做琅琊仙宮,理當是由長生不老天尊開宗立派的仙家福地。

橫江拍了拍馬脖子,讓飛馬稍作停留,將女子的道號喚了一聲,道:“晨曦道友有禮了,在下橫江,自仙道世間而來。”

陸晨曦點點頭,道:“原來是自仙道世間而來的道友……貧道前日在殿中修行之事,隱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心血來潮之下,卜算了一卦,才知必定有貴客上門。今日見了郎君,本以為郎君應該就是卦象中顯示的貴客,不料郎君見了貧道之後,掉頭就走,貧道不知是和緣由,這才追上郎君,詢問一番。”

橫江見陸晨曦除了對他口稱郎君略顯輕浮之外,其他舉止言行,皆彬彬有禮,便淡然笑道:“道友和我一個故人,有幾分麵熟,我不願意見她,卻誤以為道友就是她,這才轉身便走。”

“原來如此。”

陸晨曦恍然點頭,道:“郎君與貧道既在此相遇,亦算是緣法,不如去我洞府,飲一杯清茶,可好?”

橫江搖頭拒絕,道:“我另有要事,不便打擾。”

陸晨曦仔細打量著橫江,見橫江風塵仆仆,又道:“郎君既一心趕路,貧道也不好強留。道友自仙道世間而來,對深淵地獄的諸多事情不甚了解。貧道既然和郎君有緣,在此相遇一場,那就給郎君不算一卦,算一算前程。”

陸晨曦不待橫江回答,從衣袖中掏出一方棋盤,懸浮擺在空中,再揮手一灑,黑白二子叮叮當當落在棋盤上,十分淩亂,黑白夾雜,錯落有致。

“卦象已顯。”

陸晨曦指著棋盤,道:“郎君的前程,一片迷霧,貧道算不出吉凶,卻隻看到郎君不久之後,有一場大劫。這一場劫難,非是應驗在郎君身上,而是應驗在郎君身邊極為親密的人身上。希望郎君早做準備,以求化險為夷。”

橫江半信半疑,問道:“此劫是發生在仙道世間,還是在這深淵地獄裏?”

陸晨曦掐指算了算,笑道:“就在這深淵地獄。”

橫江嘴角亦是勾起了一絲笑意,道:“道友隻怕算錯了,我雖有師門前輩在深淵地獄,可我也未曾見過他們幾次,算不上有多親密。至於我最親密的人,則不在這深淵地獄,而是在仙道世間裏。”

“郎君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卦象如何顯示,貧道就如何對郎君說。若是有朝一日,卦象應驗,郎君可不要怪貧道沒有提醒,勿謂言之不預也。”陸晨曦揮手一掃,棋子如流星飛射,鑽進了棋盤當中,而那棋盤則如一輪飛入烏雲的明月,躍入陸晨曦寬大的月白色衣袖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