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一桃一命(1 / 2)

眾多護法神將席卷陰風,騎著高頭大馬,一路往西,疾馳而去。

空中照下的血色月光,越來越濃。

護法神將周身,已被染上了一層紅光。

護法神將本是鬼物祭煉而成,根基乃是魂魄,看上去雖有手足四肢,卻全是由陰氣凝聚變化而成。

這紅光就似春陽融雪一樣,融化著護法神將以陰氣聚成的肉身,散出絲絲縷縷青煙,發出滋滋的響聲,讓護法神將苦不堪言。好在橫江師門的驅鬼之術雖算不得高深奧妙,卻是堂堂正正的仙門正宗手段,護法神將雖痛苦至極,對橫江依舊是忠心耿耿,渾然不顧身軀被月光消融,隻一門心思護送橫江在山間飛馳。

首先被完全融化的,是護法神將座下的駿馬,被月光與山間粘稠如血的土壤急速消融身軀。這等紙馬,本是橫江用黃紙繪製符籙,燒給護法神將當做坐騎,如今已返本歸原,變成了原來的模樣,最終化作一匹紙馬,飄落在地。

坐騎消失,護法神將便將橫江抬了起來,卷起陰風在山間飛馳。護法神將實力有限,無法抬著橫江在空中飛馳,隻是稍稍懸空,離地三尺,浮空而行,勢如奔馬。

不一會兒,已翻過兩重山巒,奔至十餘裏外。

大日火鴉在空中呱呱叫著,竭力焚燒魔影,卻因橫江被護法神將護送著遠離戰場,於是大日火鴉因沒了橫江的掌控,轟然炸開,散稱滿天烈火,燒向魔影,雖讓魔影的身形再度變得虛弱了幾分,可魔影依舊揮動手臂,一層一層撕扯著天幕。

月光越強,橫江越是難受至極。

時至此刻,橫江腦海中依舊產生了幻覺,生出了一幕幕幻象。在那些幻象當中,橫江已修至長生不老的天尊境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掌控數百萬裏疆域,一言而定蒼生之生死,每日每夜酒池肉林,沉溺女色,淫靡不堪,又大擺宴席,桌上盡是人血人肉製成的菜肴,飲血如飲酒,食肉如食粥。

橫江道心堅如磐石,維持本心不失,可幻象中那等違背他本意,大口大口食人飲血吞魂的畫麵,卻叫橫江更是苦不堪言。

隨著時間推移,橫江腦海中浮現的諸多畫麵,竟然內顯域外,在橫江身邊顯化出一麵一麵大鏡子,鏡子裏諸多不堪入目的畫麵,輪番播放。

橫江道心堅定,見了此等畫麵,亦能保持本心不失,可護持橫江奔馳而去的十幾個護法神將,卻被鏡子裏奢靡淫靡的畫麵吸引,一個個雙眼癡傻,渾身僵硬,竟是停下了腳步,呆如木雞,不肯動彈了。

“醒來!”

橫江奮起餘力,暴喝一聲。

可時至此刻,他這等呼聲,卻完全沒有用處。

如今橫江一身道法,全然施展不出,自然也無法使用仙門嘯法十五章裏的手段。他隻憑著嗓子大吼一聲,如何能喚醒這些護法神將?

這些護法神將,原本穿著金甲,騎著駿馬。駿馬早早就被月光消融,如今身上穿著的金甲,也被融化了大半,露出了裏頭由魂魄所化的森森白骨。

血肉消融的過程,本該痛苦至極,可十幾個護法神將卻渾然不覺,竟一個個臉上浮現起滿足的笑容,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苦求仙道多年,好不容易才得了修仙問道的緣法,難道今時今日,將死在此處?”

橫江心有萬分不甘,卻不可能就此放棄求生的念頭。

如今這等護法神將呆如木偶不肯動彈,橫江便咬著牙,奮起餘力,從護法神將手中掙脫開來,噗通一聲摔到地上,濺起許多鮮紅嘔心的血漿,將鳳凰羽衣染得鮮紅一片,看上去極其可怖。

橫江隻得拿出十餘年前煉製的槐木令牌,將十幾個奄奄一息的護法神將收入木牌當中,再翻身爬起,深一腳淺一腳,踩在被血月光芒照得化為血漿的地上,再手腳並用,爬到了一塊石頭上。

飛馬遠遠跟著橫江,卻因橫江身上有魔氣浮現,不敢靠近了。

“馬兒!快來!”

橫江站在上風處,大聲吆喝。

飛馬甩了甩馬尾巴,卻不肯靠近橫江。

橫江眼神一閃,忽而想起了些什麼,從衣袖當中,掏出了滄海君贈送的龍泉酒,倒了一些淋在手中,讓山風將酒香吹向飛馬,又道:“馬兒快來,我請你喝酒!”

龍泉酒中蘊含諸多藥力,此酒是滄海君以世間稀有的靈藥釀造,對於仙門中人,最有益處,靈獸一類心有靈性,隻要聞到了酒香,自然就知道這酒非比尋常。隻可惜如今漫山遍野,土壤成了血漿,鋪天蓋地盡是濃濃的血腥味,龍泉酒的酒香尚未被風吹到飛馬鼻間,就已經被血腥味衝淡。

飛馬隻看了看橫江手中酒壇,又低下頭去。

橫江收起酒壇,拿出一顆紅得發紫的靈桃,咬了一口,奮力朝飛馬丟去。

可惜,因為心癮爆發,橫江渾身上下使不出多少力氣,即便仙門中人自道童以來,就養精蓄銳,鍛煉肉身,舉手投足有著遠超常人的力道,可如今這飛馬和橫江相隔百餘米,橫江手中那靈桃卻丟不了這麼遠的距離,隻飛了二三十米,就往下方墜落,噗通一聲,落到了血漿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