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國士(1 / 2)

因見慣了癡男怨女,橫江對於男女之情,素來順其自然,任它緣起緣滅,任它緣聚緣散,一切有心。

因受夠了生離死別,橫江對於情誼二字,卻越發的難以割舍。

於是,當獨孤信的身影,浮現在橫江腦海之時,橫江先前回想起的諸多女子,從廖長空到杜若冰,再到隻相處兩三天的水笙兒,再到柔情似水的洪馨菡……種種情愫,諸般印象,全似煙雲飛揚,在橫江腦海裏消散不見。

“我本凡俗世人,求仙數十年,不得其門而入。全因結識獨孤兄,修仙問道之事再不是夢幻泡影。獨孤兄天賦卓絕,甚至和紫霄宮趙清雪不相上下,同為經天緯地之才。他若不是受我連累,十餘年來替我煉製修行丹藥,隻怕早在多年以前,就修至了神魂境,何須等到我贈他春秋劍印之後,才觸摸到神魂境的門檻?”

“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一世人,兩兄弟,此生此世,必不相負!”

不知不覺間,滄海君擺在桌上的美酒佳肴,已經空了。

橫江意猶未盡,自衣袖當中拿出一個酒壇,打開壇口,端到嘴邊準備大口喝下,卻又停了下來,再拿出一個酒壇,擺在桌上。

兩個酒壇一左一右,並列排著。

左側酒壇是白玉質地,由獨孤信親手煉製,乃仙門寶物,有著貯藏酒液的功效,酒壇看上去隻有拳頭大小,實際上卻裝得下成千上萬斤美酒。獨孤信偶爾也喝酒,卻不沉溺於酒,橫江對於酒的態度,也和獨孤信差不多。可獨孤信十餘年來,卻釀造了諸多美酒,前番和橫江分別之時,全都贈給了橫江,裝酒的器具除了這白玉酒壇之外,還有一個古色古香的木葫蘆,以及其他酒盅、酒壺一類……

右側酒壇看上去陶瓷製成,平平無奇。這一壇酒是數月之前,滄海君在大海上贈給橫江,裝的都是龍泉酒。

“滄海君熱情似火,燒得讓人望而卻步。無功不受祿,我既幫不到滄海君,又怎能心安理得去接受她對我的好意?滄海君雖對我好,卻絕非易與之輩,等到有朝一日,這人情債越欠越多,我如何能償還得了?此等前輩高人,絕非等閑,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她贈我的龍泉酒雖是世間難尋的佳釀,我也不妨早些喝完。喝光之後丟掉壇子,也算是少了一個念想,免得日後睹物思人,看到酒壇想起滄海君,為自己徒增煩惱。”

一念至此,橫江收起了獨孤信的酒壇,端起滄海君的陶瓷酒壇,打開封口,大口大口的喝著。

咕嚕嚕喝了許久,酒壇依舊沒空。

橫江用兩個手指勾住壇口,輕輕晃了晃,壇中酒水發出晃晃蕩蕩的響聲,好似已經不多,隻剩下二三兩酒業,可當橫江再度拿起酒壇去喝,卻無論如何,都喝不完。

這哪裏是一個酒壇!

這分明就是一個酒泉。

喝不盡,飲不絕!

橫江抬頭顒望院外夜空,見得星星點點,風月無邊,此刻又酒意上湧,龍泉酒中蘊含的酒勁,在腹中生出一種火辣的燙熱,滾滾酒力當中,生出一股熾熱的氣息,直達橫江丹田當中……

“世人常言,人老成精,此言誠不欺我也!”

橫江喟然長歎,隻得趕緊封好酒壇,收了起來,再對著院外亮堂堂的月亮,施展太陰煉形法,打坐練氣。他今日本就心癮爆發,又強忍著一身痛苦,先是和魯巧指等仙門中人大戰一場,繼而又去拓錦殿找鍾旗興師問罪,連番大戰下來,已是心力疲倦,如今端坐修煉,心神放空,效果比起以前竟要好了許多倍!

院外樹梢上,滄海君靜靜站在寬大的樹葉之間,默默的注視著院中橫江。當橫江喝了酒之後,施展太陰煉形法打坐修行之後,滄海君眼神一凝,哼聲道:“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之輩,陸慎連鳳凰三法統都傳給了你,你還說你不是他弟子!本君就不信了,我堂堂道君,數萬年的道行,還鬥不過你這個毛頭小子!有朝一日,你必會老老實實拜倒在本君麵前,恭恭敬敬的叫本君一聲師娘。真是什麼樣的師傅,就能教出什麼樣的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哼!”

不知不覺,夜盡天明。

橫江正在沐浴完畢,正要更衣,門卻被人推開。

“誰!”

橫江神色一驚,趕緊跳回浴桶。

滄海君持著一個包裹,娉婷而入,把包裹放在浴桶旁邊的衣架上掛好,道:“昨夜,人家閑來無事,給你做了幾套衣服,你且穿穿,看看合不合身。”

橫江身上赤條條,哪裏願意站起身來試衣服,他把身軀全泡澡浴桶裏,隻冒出一個腦袋,道:“男女授受不親,前輩請自重。”

“哼!自重什麼?看一看又不掉塊肉,這種小事有什麼要緊的?再說你現在泡在水裏,水麵浮滿了藥浴的藥材,人家反正也看不到什麼。就算看到了,那又怎麼樣?”

滄海君神色一冷,繼而又和藹和親的笑了起來,道:“人家是你師娘,師娘也是娘。這世間仙門中人收的徒弟,分作兩種,其一是門徒,其二是兒徒。所謂門徒,就是收入門牆的徒弟。至於兒徒,就是像養兒子一樣悉心教導的徒弟。你若隻有一兩歲,是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又是那陸慎的兒徒,那時候被人家遇到你餓著肚子哭了,人家要是不給你喂奶,隻怕天下高手都會戳著人家的脊梁骨,罵人家腦子裏裝都是些豆腐渣,堂堂一個道君,竟然連奶孩子都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