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清雪又何嚐知道,二人出劍之前,橫江站在那鬥法高台上麵之時,橫江對於趙清雪隻用了百年時間,就修至了純陽仙人境界,而且將紫霄宮諸多妙法手段,一學就會,一會就精之事,感慨萬千,覺著天道不公……
故而,當橫江再一次聽到趙清雪高呼天道不公四字,橫江心中,亦是五味雜陳。
繼而,七歲離家,顛沛四方,遇到的各種人和事,以及謀劃金礦牛角洲市集,引來獨孤信,繼而拜入師門,以及接下來十餘年的修行曆程,一幕幕浮現在橫江腦海裏。又有千世萬世的輪回求仙之苦,激蕩在橫江心頭。
往事如風,曆曆在目。
橫江默然打量著趙清雪,對比二人之間天差地別的人生際遇,恍惚間搖了搖頭,心道:“在這仙道世間裏,大部分人都可以高呼天道不公。可你趙清雪,天資卓絕,號稱經天緯地之才,百年間修至純陽,可謂是得天地寵愛於一身,你這種人,有何資格把天道不公四字,掛在嘴邊?”
一念至此,橫江看向趙清雪的眼神,更是變得淡漠起來。似趙清雪這樣的人物,即便再如何天資不凡,再如何氣運滔天,亦是入不得橫江的法眼。在橫江看來,凡俗間那些自食其力,賺錢養家的芸芸世人,比起這自怨自艾的趙清雪,不知要高貴了多少倍!
“橫江道友,離別在即,我敬你一杯!”
洪馨菡雙手捧杯,朝橫江點點頭,很是爽快的一飲而盡。
橫江亦是麵帶微笑,舉杯喝酒。
洪馨菡又道:“此番離別之後,橫江道友可千萬不要忘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哦。”
橫江眼神一凝,思忖片刻,點了點頭。
洪馨菡這才高高興興的吃喝,嚐了嚐烤鴨,又讚歎這烤鴨味道極佳,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烤鴨。遠處夏誌聽到洪馨菡這些話,連忙站起身來,朝洪馨菡揮手致意,又大聲吆喝,自誇著自己烤鴨的手藝……
氣氛越是融洽,趙清雪越是悶悶不樂。
他轉過身,朝洪馨菡問道:“師妹,你和這個橫江的約定是什麼?”
洪馨菡放下筷子,用絲巾擦了擦嘴角,道:“女兒家的心事,不足為外人道也,師兄何必多問?”
“哼!”
趙清雪站起身來,憤憤然一甩手,離席而去。
洪馨菡搖了搖頭,再度舉杯,為趙清雪升起離席之事,向宴席當中的眾人致歉。宣明道場眾人早已見識過趙清雪驕縱,如今分別在即,又有洪馨菡這個趙清雪師妹致了歉,眾人自然不會追究此事。
少了趙清雪,氣氛越發的融洽起來。
慎固和眾人言語之時,偶爾會說起一些修行之事的關鍵之處。這人本就是道君境的高手,雖言語不多,可一旦開口,就出言必中,皆是對修行一途有著大用處的金玉良言,讓聽他說話之人連連頷首點頭。
橫江也未曾想到,慎固竟借著這酒宴的機會,對宣明道場眾人,做出了講道的舉動。而慎固往往在提點眾人修行的時候,眼神時不時會落到橫江身上,又時不時眼含深意朝橫江點頭示意。
仙門高手講道,斷則數日,長則數天半月。
宣明道場典籍早有記載,若是長生不老的天尊講道,座下聽道的乃是道君與純陽仙人一類的高手,也許一場講道,往往會持續上百年!
不知不覺,天色已黑。
宴席當中不少宣明道場弟子,因為慎固借著酒宴行了講道之舉,竟然進入了玄之又玄的道心通明狀態,就此頓悟。
整個誼寬大殿,場麵一片肅穆。
宴席中眾多宣明弟子,早已是閉上了嘴巴,再無半句喧鬧之聲,一則是怕吵到了因頓悟而呆若木雞的同門師兄弟,二則是怕打擾到了正在侃侃而談的慎固。
上百人在此,修為高低不同,對於修行一途的感悟也各有不同,故而有人收獲極大,有人收獲稀鬆平常。
唯獨橫江,毫無半點收貨。
慎固那些天花亂墜的講道之詞,對於橫江而言,就像是耳邊風一樣,左耳進,右耳出,沒有半點效果。至於慎固那包含道韻的聲音,說話之時抑揚頓挫的講道語調,更讓橫江覺得有些頭暈腦脹,惡心難受。
反觀其他人,則一個個搖頭晃腦,如入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