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管家,被幾個家丁簇擁著,氣勢洶洶,奔跑過來,卻正好看到橫江反手一劍,擊毀院門,將國師府奢華富貴的金玉牌匾,踩在地上。管家嚇得臉色慘白,知曉橫江必定是仙門中人,轉身就逃。
那些仆從侍女、護院家丁,見管家都跑了,更是奪命狂奔,雞飛狗跳,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此情此景,令廖長空嗤之以鼻。
她自幼被帶回宣明山,早已習慣了相互護持,同進退退,最是痛恨狼奔豕突,倉皇逃命的場麵。
寒絕劍已被廖長空拿了出來,指向那些奔逃之人,她本要殺人,卻又想起了什麼,很是厭惡的皺了皺眉,將寒絕劍的劍鋒,在國師夫人成碧君身上擦了擦。
不一刻間,府中之人,跑的幹幹淨淨。
成碧君道基被毀,卻並未癱瘓,如今雖虛弱不堪,卻依舊掙紮著坐了起來,頹然看著富麗堂皇卻空空蕩蕩的國師府,心中未免有些樹倒猢猻散的悲切。
可橫江卻不管她如何悲傷,揮手一巴掌,打在成碧君臉上。
“跪下!”
橫江眼神冰冷,施展出太乙庚金劍氣。
隨著劍鳴錚的一聲響,純白無瑕的太乙庚金劍氣在空中漸漸分散,一道劍氣顯化為數十道劍光,四散而去,飛向空中,繼而劍如雨下,灑落四方,將這府中奢侈華美的燈籠、假山等等事物,斬得粉碎。
至此,這國師府已是越來越像當年周先生的府邸。
橫江卻依舊覺得不滿意,搖了搖頭之後,再度施展仙門手段,將那極為惹眼的牆上紅漆,以及屋頂琉璃瓦,全數毀掉。
成碧君頹然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好好一座金碧輝煌的國師府,被橫江隨手幾道法訣,變成了一個破敗的府邸,這讓她禁不住想起了十幾年前,周先生還在這府邸之時,此處盡是一片破落戶的景象……
成碧君咬著牙,恨恨的罵道:“隻要國師一來,就是你是死期!”
她身為國師夫人,自然把中土帝國的國師,當做人生依靠,大劫臨頭第一個想到的正是那個國師。畢竟她乃國師夫人,於情於理,那國師都應該替她爭一口氣。也許,正因為成碧君等著國師來救他,認為橫江死期不遠,她在被橫江扇了一巴掌之後,竟不肯尊稱橫江的指令跪下,反倒是雙手撐在地上,站起身,抬起頭,麵帶嘲諷,朝橫江冷冷一笑。
殊不知,橫江伸手漫天大雪中抓了一抓,就將周遭十米之內飄蕩的鵝毛大雪,自空中抓了過來,凝結在手中,聚成一根冰霜長棍。
嘩!
長棍一揮,打向成碧君雙腿。
國師夫人尚未站穩,小腿處就傳來哢嚓一聲響,已被長棍打斷了腿骨,身軀無處受力,自然隻能跪倒地上。
橫江怒則怒矣,卻理智未失。
剛剛一棍打出,橫江早已在心中預算好了成碧君下跪的方向,正好讓那跪下的成碧君,麵對著這府邸那座最大的廳堂。
在橫江記憶裏,當初周先生收他為學生的時候,二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就是在前方的廳堂裏。如今橫江打斷了成碧君的雙腿,和跪在地上的成碧君一起,麵對著這座廳堂的時候,諸多往事,一起浮上心頭。
橫江看了看廖長空,見師姐也在看著他,便再抬起手來,指向前方廳堂。
“周先生曾在此,一字一句,教我讀書。他見我的字寫的不好看,就拿出古代名士的字帖,手把手教我書法。周先生見我學得慢,知道我資質差,學東西的接受能力不行,就將諸多書籍分門別類,將書中難懂之處一一作出注解,插入書簽標注好了,就怕我看不懂……”
“若周先生不死,我也許會秉承周先生的念想,考取功名,入朝為官。也許我寒窗苦讀十年,能一朝金榜題名,成為中土帝國的狀元,光宗耀祖,再入朝為官,造福天下百姓。”
“周先生年少的時候,也曾有過求仙問道的心思,隻是遲遲得不到仙緣,他便將求仙的念想深藏在心底。他在得知中土帝國西北荒漠裏,有一個仙門大派九崇山,存在於萬年之前蟲書盛行的時代,如今依舊在荒漠裏留下了不少遺跡,周先生就四處尋找有關於蟲書的典籍。可他學會蟲書之後,年事已高,便斷絕了自己求仙問道的念想,卻叫我一定要把蟲書學好,有朝一日或許真能因蟲書一事,找到一縷仙緣。”
“我全因一手蟲書,才被獨孤兄領入師門,自此成了仙門中人。若沒有周先生,就沒有今日的橫江。也許早在許多年前,我已經在這皇都裏,餓死街頭!”
橫江緩緩轉身,恍然搖頭,道:“可惜,我那時候年少,未免有些輕狂。以為我好意待人,別人就會好意待我,因一時心軟,救了這個成碧君,又懇求周先生收留她。周先生曾說這女子眼神陰冷,多半心術不正,我卻置若罔聞。後來……周先生卻被她害了。”
廖長空默默的聽著,眼神越發冷厲,好幾次她視線從成碧君身上掃過之時,都想揮手一劍,將成碧君斬於劍下,想想之後卻覺得該有橫江親自動手,便暫且忍住了。
風雪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