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夜月咬牙切齒道:“鬼話連篇,我會信你?我當初就是信了你,才會被你偷襲成功。若非我以死相拚,選擇和你同歸於盡,又怎能僥幸逃出一縷魂魄?”
“讓二位見笑了。”
徐無忌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橫江與徐夜月二人,又道:“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不過二人是宣明道場弟子,和我九崇山一脈大有源遠,橫道友又曾得妖尊傳道,更不算是外人。”
此刻,徐夜月已閉上了眼睛。
正如徐無忌所言,二人實力,差距巨大,若真要動手,徐夜月隻能任人宰割。
橫江則點了點頭,端茶一飲而盡。
廖長空卻不端茶去喝,她緊緊握住寒絕劍的劍柄,身軀微微前傾,保持一副隨手都可以出劍的姿勢。她早已打定主意,一旦這徐無忌對橫江有所異動,便會第一時間出手。即便飛蛾撲火,依舊萬死不辭。
徐無忌將廖長空的舉動看在眼裏,卻視而不見,道:“我為了以魔製魔,修煉了大自在魔尊的一卷魔功,卻不料事與願違,即便我自問心誌不凡,道心穩固,卻也耐不住心癮折磨,在修煉魔功三年之後,最終還是喝了人血。自此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於是我也漸漸明白了,一旦修煉魔功之人抵擋不住心癮,做了食人飲血吞魂之事,心癮就會變成一種東西,這東西比心癮厲害無數倍,我將之叫做魔種。”
“魔種滋生之後,我更是難以自拔。我迫不得已,隻得去找淩枯榮師姐,求閱她的枯榮真解。當時我以為,枯榮真解可以讓我一分為二,而我體內魔種卻隻有一個。於是,我想借助枯榮真解,趁著自身一分為二的時刻,將魔種分出去。到了那時,我將變成一個體內有魔種的徐無忌,與另一個體內沒有魔種的徐無忌。一旦如此,隻要那體內魔種的徐無忌死了,剩下的那個,自然就擺脫了魔種。可惜事與願違,我一分為二,魔種也跟著我一分為二。”
“我對枯榮真解的領悟,與淩枯榮師姐不同。她將自身化作一老一少,是為了和那大魔論道,借以錘煉自身道心。我修煉枯榮真解,則是為了將自身一分為二之後,再一枯一榮。枯者死,榮者生!”
一席話語,自徐無忌口中說出。
前塵往事在此刻揭開。
徐夜月眼神已不再滿是恨意,她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嘲諷道:“於是你就偷襲我,想要我做那枯者身死魂滅,你就能坐那榮者,欣欣向榮?可惜你沒想到,我也有著和你一樣的心思,一直暗中戒備你。你更沒想到,我最後拚死反擊,險些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哼,若非你借著魔功飲血活命,你怎能活到今日?”
徐無忌搖了搖頭。
徐夜月哼聲道:“為何不說話了,為何不再假仁假義了?”
徐無忌目光清澈,苦笑道:“我若不對你出手,你怎能擺脫魔種,安安穩穩轉世重修,變成如今的徐夜月?”
徐夜月怔了一怔。
徐無忌道:“你我一體同源,修為與實力,一模一樣。我先下手為強,占盡先機,若真要一心殺你,就算不能取你性命,也絕不可能做到一擊必殺,正好斬去了你體內的魔種!”
果真如此?
徐夜月雙眼失神,不等徐無忌再說,她已是醒悟過來,朝徐無忌拱手抱拳,一拜倒地,“多謝道友成全!”
如今雙方實力懸殊,若徐無忌要殺她,怎會與她說這些?
“我知道你恨我,本以為你能將仇恨當成動力,在仙路一途勇往直前。故而,我先前根本就不準備出麵,隻想藏在這鬥魔洞府當中,靜觀其變,等橫道友離開鬥魔洞府之後,再尾隨在他身後,藏在暗處觀察他能否將我的以魔製魔之法,一直堅持到底。未曾想到,你轉世重修之後,不僅道心大不如前,就連心智也被仇恨蒙蔽,處事極端,甚至要逼橫道友飲血!”
徐無忌抬頭看著天空,指著烏雲散去之後,高懸天空的明月,道:“晝無雙日,夜無雙月。你我一體同源,枯我榮你,枯你榮我,有何區別?”
徐夜月沉默不語。
她忽然間感覺到,在這個徐無忌麵前,竟是如此的卑微。
眼前徐無忌,猶如長虹皓月,光耀天地,坦坦蕩蕩。
她就如飛翔在荷葉間的螢火蟲。
螢火之光,怎敢與皓月爭輝?
好在不論是她,還是這徐無忌,本就是同一個人。
徐無忌給徐夜月倒了一杯茶,問道:“道友還記得枯榮真解嗎?”
“師門妙法,從未忘卻。”
徐夜月點頭回答,眼中已滿是悲切,她自然知道,徐無忌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還請二位道友,替我護法。我雖精修師門九崇山多種妙訣,可能在世間群仙麵前拿得出手的,也唯有陣法一道。我死之後,這陣法一途的傳承,就由橫道友取了吧。”
徐無忌又朝橫江和廖長空拱了拱手,又朝徐夜月問道:“道友以為如何?”
徐夜月道出一字:“善!橫道友道心之強,世所罕見,即便他今夜一直受心癮折磨,卻不曾發出半句痛苦呻吟,哪怕渾身是汗,心力交瘁,也一直麵不改色。你我的陣法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