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驚雷炸響,夜空閃電交錯。
圓月早已被烏雲遮蔽,四野昏黑,被閃電一照,亮如白晝。
水榭樓台前方,湖麵狂風吹刮,大浪澎湃。
湖心中央,突然出現一座漩渦。
漩渦中央,升起一個身材修長,束發帶冠,麵容俊朗之人。
此人衣袂飄飄,飛出水麵之後,便朝著橫江立身的閣樓,龍空虛度,踏步而來。
恰在此刻,深空一道雷霆砸下,落到閣樓頂端。
砰!
這座在鬥魔洞府裏,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閣樓,被雷霆炸成灰燼,而位於大廳當中的橫江與廖長空,則完好無損,隻是二人周身樓牆,已是灰飛煙滅,隻剩下緊挨著地麵的幾寸地基,竟連殘垣斷壁也未曾多留下幾許。
繼而又有一道雷光,將厚厚的烏雲,撕開一道縫隙。
月光自雲縫灑,彙聚成一束銀光,照在湖麵飛來的那人身上。
橫江抬頭看向天宇,隻見圓月依舊被烏雲遮住了大半,隻剩下彎月如鉤,袒露在視野當中。
那人將手掌放在身後,緩緩抬頭,宛若是散步賞月一般,一步步朝著閣樓踱步而來,微微一張口,便吟了一首詩。
“始看東上又西浮,圓缺何曾得自由。
照物不能長似鏡,當天多是曲如鉤。
定無列宿敢爭耀,好伴晴河相映流。
直使奔波急於箭,隻應白盡世間頭。”
此人一邊吟詩,一邊緩緩將視線收回。
當他的目光落到橫江身上之時,正好吟出了“白盡世間頭”這一句。
此人是誰?
廖長空心中驚詫,卻見位於她身邊的橫江一臉平靜,她便不再多問,靜觀其變。
徐夜月身邊那些侍女,卻紛紛轉身,盯著那踏步吟詩之人。
“拜見主人!”
眾多侍女,齊齊拜倒。
莫非這出現在湖麵之人,才是鬥魔洞府真正的主人徐無忌?
徐無忌早就已經轉世重修,變成了如今的徐夜月,就連此地諸多侍女,也口口聲聲把徐夜月叫做主人。如今突然出現在湖麵之人,又怎會是徐無忌?
徐無忌若還活在世間,又怎會轉世重修變成徐夜月?
廖長空神色複雜,心中茫然不解,隻得將轉身看向橫江。在她看來,橫師弟似是胸有成竹,早就猜到了此人會出現,必定早已知曉了此人的來曆。
不過,橫江卻隻微笑搖頭,示意廖長空不必驚詫。
至於站在眾多侍女中間的徐夜月,則神色冰冷,目光如劍盯著那踏步而來之人,眼神裏帶著恨意,道:“我本以為,你早就已經死了。沒想到你竟然苟延殘喘,活到了今日!”
那人朝徐夜月搖頭一笑,便不再理她,直接走至閣樓廢墟裏,先是朝橫江拱手答禮,再隔著桌台,和橫江對桌而坐。
“道友有禮了。”
橫江還了一禮,倒了一杯茶,推到那人麵前,道:“請!”
那人端茶喝了一口,道:“道友就這自信,算到我一定會出現?”
“師姐不妨坐下,一起飲茶。”
橫江朝廖長空點了點頭,又給她倒了一杯茶。
廖長空皺了皺眉,坐到一旁。
橫江這才端起身前茶杯,聞了聞茶香,道:“道友的以魔製魔之法,隻有在我橫江身上,才有一線機會,能夠修煉成功。我若失敗,道友萬年苦求,化作浮雲,道友不會不來。”
那人點點頭,道:“道友如何知道我藏在這鬥魔洞府?”
“數日之前,我在這鬥魔洞府裏,四處遊覽,曾飛至空中尋找離去的道路,卻被陣法阻擋,無法離去。我也曾潛入湖水深處,看看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密道。不料在一處荷花密集之地,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橫江轉著手中茶杯,很是專注的翹著杯中茶水,道:“這鬥魔洞府裏,沒有人爭鬥廝殺,更不會有人平白無故受傷,那荷花深處又怎會出現血腥味?而且此等血腥氣味,不是新血,乃是天長日久所留。我修煉過魔功,對於仙門中人的血液氣味,最為敏感。道友瞞得住鬥魔洞府裏這些神魂侍女,卻瞞不過我這個和你一樣修煉了魔功之人。”
那人搖頭苦笑,口中卻讚歎道:“從這些蛛絲馬跡,就猜到我徐無忌還留在鬥魔洞府,你倒是心細如發。”
徐無忌!
廖長空眼神一寒,她雖從那些侍女的稱呼當中,就已將徐無忌的身份猜到了幾分,如今聽到徐無忌親口承認,依舊心中極為驚歎。這徐無忌不是早已轉世重修,怎會依舊活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