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冠小心翼翼的收好桃胡,道:“多謝師兄。”
“你我師兄弟,本該守望相助,何須這些虛禮。”
橫江毫不在意揮揮手,又自衣袖裏,拿出一顆丹丸,含在嘴裏。
這等丹丸,是前日師門裏,一位擅長煉丹的師姐所贈,可以補充體力與內息,雖比不得那些擁有瞬間恢複功效的寶丹,藥力不夠剛猛,卻勝在藥效悠長,仿若糖丸一樣,藥力綿綿不絕。
七百餘裏,橫江足足飛了一日。
直到太陽西沉,黃昏幽暗,才來到藤西郡邊境的一座城裏,二人就在此分別。
吳冠目送橫江遠去,站在地上連連揮手,道:“師兄,你放心,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我會把神行符貼在腿上,打不過就跑!”
橫江點點頭,飛馳而去。
待到飛至藤東郡,已是萬家燈火。
宣明道場在藤東郡的產業有三,一座朱砂礦,一片紫檀樹林,以及在藤山的山陰之處有一座虎園。如此三處地方,出產的朱砂、紫檀木是用來煉丹煉器的材料,至於虎園則是豢養猛虎,虎血虎骨用來煉藥,至於虎肉則會被送至宣明山食堂,由禦龍升做成菜肴。
正是宣明山周圍,方圓一千三百裏內,諸多產業,提供了宣明道場的日常消耗的物資。
橫江入得藤東郡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前往宣明山的產業,而是在一座小城裏逛了一番,到坊市裏買了一頭驢,連夜趕路,直接往郡城而去。
行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上午,太陽高高升起,橫江才風塵仆仆,來到郡城的城門外。
守衛郡城的兵丁,攔下了橫江,問他要進城的人頭稅。
仙門修士在凡俗間來去自如,橫江若是宣明弟子打扮,守城的兵丁必會對他恭恭敬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又怎敢攔住他要錢?
如今的橫江,頭頂玉冠早已摘了下來,腰間的玄籙玉佩也被他收起。他隻用九脈求魔劍陣的劍主小玉劍,隨意插在發髻上,這玉劍光輝晦暗,看上去黑綠黑綠,毫不起眼。至於橫江身上的鳳凰羽衣,也因一夜趕路,沾滿了灰塵,隻看得出是一件道袍模樣,全無半分仙門寶物的賣相。
他滿頭白發,牽著小毛驢,手中拄拐杖一樣拄著青蓮槍所化,七拐八拐的破木棍。
乍一看去,壓根就是一個遊方的落魄道士。
當橫江被兵丁攔下要錢的時候,周圍之人都以為,橫江多半是靠一張嘴皮子,在老弱婦孺麵前坑蒙拐騙,時不時混到三五個銅錢,過一日算一日的江湖騙子。
橫江摸了摸小毛驢脖子上的鬃毛,問道:“我仙門中人,行走四方,何須遵從凡俗間的規矩?”
“呸!像你這樣的,也算是仙門中人?”
左側那個兵丁勃然大怒,道:“我念你白發蒼蒼,生活艱難,不和你計較,你快些交錢,別擋在城門口,影響別人進出!”
橫江倒也不惱怒,學別人進城那樣,給了兩個銅錢。
右側兵丁見橫江給錢爽快,便起了歪心思,等橫江進了城,竟追了過去,說橫江給的錢是假的,想要趁機勒索敲詐一番。
橫江還是不怒,順了那兵丁的意思,拿出一錠銀元寶,道:“該是你的錢財,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拿著也燙手,我勸你還是不要執著,畢竟利令智昏之後,必無好報。”
“拿來把你!你個江湖騙子,還學人唧唧歪歪,老子踹死你!”
兵丁劈手奪過元寶,抬起一腳,用力踹向橫江。
橫江轉過身去,抬步而走,兵丁一腳踹在空檔處,用力過猛,啪嗒一聲摔在地上,他還想爬起來追擊橫江,可手中卻傳來一陣刺骨的燙熱,疼得他忙地打滾。兵丁低頭一看,見手中銀元寶,竟像被烈火煆燒了許久,已變得一片赤紅,燒得他手掌皮肉翻卷,發出刺鼻的臭味。
這時候,兵丁才想起了橫江所說,拿著燙手之言。
“好你個妖道,竟然施妖法害我!這藤東郡地界,是宣明道場的香火之地,此人竟敢在藤東郡城放肆,真是好大的膽子!數日之前,城衛大人早有吩咐,說不日之後,宣明道場的上仙會來到藤東郡。我先將此事,稟告城衛大人,等到宣明道場的上仙來了,必會收拾你這個妖道!”
兵丁滿眼怨恨,罵罵咧咧,見地上銀元寶冷卻降溫了,便縱身一躍,惡狗撲食一樣撲了過去。
不料,銀元寶離地飛起,讓兵丁撲了個空,摔得灰頭土臉。
他抬頭一看,隻看到銀元寶晃晃悠悠,飛到了那漸漸遠去的白發妖道手裏,耳中也聽到了白發妖道的踏歌之聲:“眾生亦有性,與我將不別。我若似眾生,成道無時節。世人不會道,向道卻嗔道。傷嗟此輩人,寶山不得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