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魔血與大魔精血極多,十滴百滴,算不得什麼。聶隱娘煉製大日火鴉丹珠之時,前前後後耗費的魔血,何止百滴?最後重煉法寶,我又加入了不少大魔精血進去,這才將大日火鴉丹珠,煉製成了靈器。煉製法寶,除了煉器材料之外,還需耗費不少時間。聶隱娘足足用了九年光陰,才煉出了九顆丹丸。”
橫江把手指貼在槍尖的側麵,眼神微微發亮,心中有感而發,歎道:“單以鋒銳程度與質地而言,這青蓮槍理當在法器與寶器之上,屬於靈器。如今看來,我以十滴大魔精血,和百滴魔血,換來這杆大槍,似乎不算虧本。不過,這青蓮槍的長度,已經超過了尋常乾坤袋的內部空間,攜帶起來不算方便,若是平時能小巧一些才好。”
就在此刻,青蓮槍在橫江手中,輕輕顫動起來。
原本修長的槍杆,遽然變短,隻有五尺來長,而原先的大槍模樣,也消失無蹤,變回了破木棍的樣子。
“難道這槍聽得懂我我說的話,這才變幻了外表?”
橫江怔怔的看著手中木棍,念道:“可否再變成長槍?”
隨著木棍一顫,眨眼間就變作了長槍。
橫江不再多想,把青蓮槍朝乾坤袋裏收去。
可惜,這破木棍子,卻無論如何,都收不進乾坤袋裏。
橫江忽然想起了,當初殺魔取血之時,東方未明曾經說過,乾坤袋裏,隻能收納沒有生命的東西。除了尋常兵器符籙以及丹藥一類的物品以外,最多也隻能收納一些藥材、種子,果實,至於飛禽走獸一類的活物,一旦被收入乾坤袋,便會生機全無。
“果真是一件寶物!”
橫江掂量著木棍,又讓這木棍變小了些,直到變成了隻有一個手指長短,才點了點頭,將木棍當做束發的木簪,插在了頭發上。
大海沿岸,濁浪翻騰。
橫江收拾行李,將裝著大魔精血的木箱子,裹在一個包袱裏,背在背後,大步朝船艙外走去。
船上的船工水手見橫江背起包袱要走,便跑了過來,問他這海船怎麼辦?
“你我相遇一場,也算緣分。這幾日以來,長風大浪,席卷帆船,讓你等受驚了。這艘海船,就留在此處,任你們處置,算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橫江大步而去,頭也不回。
對於仙門中人而言,凡俗間的錢財,皆是身外之物,隨處可取,唾手可得,實在無關緊要。
中土帝國四季分明,比不得封魔島溫暖如春。
初秋時節,已有黃葉,飄落林間,行人稀少。
橫江順著海灘旁的小路,一路前行,走了小半日,入了一座小村,采買了一些日常用度之物。
尋常小村,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看上去寧靜祥和,卻十分貧窮。
村人忙活在林間田野裏,年老的提著籃子跟在一旁忙活,哪怕隻有五六歲的小孩子,穿著褲衩,光著屁股,也要跟著大人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這並非是山村裏的老人有多閑不下來,也不是山村的小孩有多懂事,全是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如此。
這樣的村莊,也買不來什麼駿馬。
橫江隻買到了一頭小毛驢,騎在驢背上,朝宣明山而去。
他有神行符在身,若施展出來,晝夜狂奔,從沿海直達宣明山,用不得多少時日,如今騎著毛驢,在路上晃晃悠悠,走走停停,遇到村莊便休息一兩個晚上,每逢遇到頗為神秀精致,也會停下來,欣賞一番。
如此一路前行,橫江的心思越發沉靜。
哪怕十五月圓,心癮爆發,折磨得他死去活來,他也能凝神靜氣以對,即便是再如何痛苦,也能強忍下來。
這一回,他甚至在心癮爆發之跡,左手提著一壺烈酒,右手抓著一握花生,一邊喝酒一邊吃著花生,倒騎著小毛驢,從一座行人擁擠的城鎮,招搖過市。
城中之人,見他如此行徑,便在遠處指指點點,卻礙於橫江一身穿著打扮,乃是仙門中人的模樣,也不敢前來打招呼。期間也遇到了一些仙門弟子,認出了橫江腰間的玉牌,是宣明道場弟子的身份牌,前來打招呼,橫江一則受心癮折磨,二則喝得微醺,也未曾在意。
他便如此放浪形骸,招搖過市。
他也不刻意留在某處,潛心修行。
幾近中秋,終於來到了宣明山地界。
橫江把小毛驢身上的韁繩鬆開,又把鞍韉撤去,在毛驢背上來了一鞭。
籲……
毛驢受痛,悲鳴一聲,撒腿狂奔而去。
橫江隨手丟了馬鞭,望著毛驢離去的方向,微微一笑,想道:“這毛驢不知好歹,被我打了一鞭,負氣而去,也不顧念這段時日的朝夕相處之情,臨走之前甚至想踢我一腳。我如今雖受心癮痛苦,可有朝一日解決了這心癮之事,或許真如那魔功之名,可得大自在。隻是我與這毛驢不同,毛驢能的自由,須得感謝我。我若能得大自在,卻不需去感謝大魔……若能真能將大魔誅滅,讓其身死道消,才算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