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敬思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直到安定邦身邊時,才低聲道:“糧草隻能調撥來三成,這裏麵還不知道混了多少泥沙石子。有人給了於副將一筆錢,想讓他逃跑。但是於副將念著大帥對他的救命之恩沒這麼做,隻能趕回來報信,讓大帥有個準備。”
安定邦臉上同樣帶著笑容,讓部下感覺不出他情緒方麵的波動。“甲三倉也是這樣?我設十二軍倉,儲備起事糧草。按照咱們的就算,倉儲存糧足以敷三年之用。可是現在,想要籌集兩個月的糧草,都已經如此艱難了麼?”
“大帥……我們之前看的數字,都是紙麵上的文字。即使視察軍倉,也隻能看到那些麻包,看不到裏麵的實物。管倉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晉州雖然土地貧瘠,安家人也不重視生產以及民生。但是一向推行軍事管製,並且圖謀不軌的安家人,自然知道糧草對自己事業的重要性。在晉州民間土地荒蕪的同時,軍屯始終沒有放棄過。通過橫征暴斂以及強製百姓義務服役的軍屯,安定邦手上很積蓄了一批糧草。
這批糧草是安定邦用來造反的本錢,他格外重視。但是這個時代的保管機製限製,糧草不可能長期放在軍營裏,隻能分別存放在不同的倉庫之內。在他看來,這些倉庫都有重兵保護,管理者又是自己的心腹大將,萬無一失。每年上報的賬簿上,糧食數字也沒有問題。隻是定期修繕倉庫,加上防範鼠害就足夠了。卻沒想到,現在真到了需要糧草的時候,就出現了問題。
不管安定邦嘴上如何自信,他都得承認,馮素貞這邊不是個容易對付的對手。即使柳長安已經離開,對方手上還是有五千飛鳳軍,以及大批投降的部隊在手,兩下交手,不可能在短期內就實現勝利。
這次對西戎的掃蕩,安定邦獲得了大量的牲畜,在運力上有了突破性進展。可是如此規模的牲畜,每天消耗的草料同樣是驚人數字。而且西戎農業落後,對西戎的侵攻,得不到最需要的糧草。安家軍表麵上軍勢正勝,但是糧草供應方麵的隱憂始終存在。
加上大批州郡的反水,安家軍日常的儲備糧已經不敷支用,必須動用軍倉儲備。十二座軍倉裏,名義上有三座軍倉失守,但是依舊有九座倉庫在自己手上。從數字上看,軍糧供應不至於出現問題。可事實卻是,安家軍現在的糧食,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連兩個月的糧草都籌備不出。
九座軍倉的糧食,已經支用了一半,可是缺糧的情況並沒得到改善。先是兩座軍倉的管理者逃之夭夭,另外一座軍倉的管理者幹脆放火燒倉,來了個死無對證。
其實從良心說,這些問題的責任並不能都怪到管倉頭上。很多問題在若幹年前,就已經存在。關鍵因素還是安家人重武輕文,導致部下都是群赳赳武夫,隻會上陣殺人,沒人懂得理財,也沒人懂得管賬。不但賬目做得一塌糊塗,後人難以調查,就連倉庫日常管理,也根本維持不住。即使沒人想要中飽私囊,單是才具上的不足,以及管理能力的低下,就會造成糧食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