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收拾殘局的事不需要柳長安負責,齊家人裏大部分其實是被裹挾著走,誰說話都聽。現在齊老太太回歸,他們就不會繼續跟著齊開泰跑,老夫人一聲吩咐,便各歸各位。齊老太太則來到柳長安的院落裏,看著被破壞的藥線,情緒頗為複雜。
“齊家先祖當日離開朝堂,到晉州這個險惡所在,寧可與天爭命,在這裏過苦日子。便是覺得廟堂凶險,一不留神就會身死族滅。本以為到這步田地,可以擺脫別人的視線,不再牽扯到名利場中,從此安貧樂道,大家過安生日子。修高院牆,定嚴家規,就是想用這些作為依靠,把自己保護起來,免受傷害。沒想到,在子眼中,祖宗的這些苦心,全是束縛自己的枷鎖。說到底都是老身教子無方,讓後代們不知該如何做人。最大的責任在於老身,不在孩子身上。”
“老夫人舔犢情深,柳某能夠理解。不過人做錯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像是一般的小錯誤,還可以諒解。大是大非的問題,一旦犯錯,就是萬劫不複,不可能有機會回頭的。”
柳長安冷笑一聲,隨後又放緩了些語氣。“不過,法理不外人情。老夫人的苦衷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我也能明白。齊開山本人罪無可恕,但是如果他的家眷立功……倒也不是不能考慮,給他將功折罪。”
齊老夫人道:“但不知能把刑罰降到何等程度?”
“性命總可以保住,隻是今後便不能練武了,同樣也不能掌管家業。他既然看不起不能習武之人,便該讓他嚐試一下,做普通人是個什麼滋味。他們夫妻兩個的武功都要廢掉,他們的兒子也不能和他們住在一起。”
齊老夫人神色一陣黯然。“我齊家孫輩,還都未能成才。開山的資質不算好,但是勉強也可以把武功傳承下去……算了,這都是命數。以他的罪名,能保住性命,老身已經很滿意,不敢再為難師爺。”
“我的話沒有說完。”柳長安停頓片刻道:“齊家祖上也是名聲遠播的大將軍,齊家這些年也確實維持了一方平安,武功傳承也不該斷絕。據我所知,齊家這一代天賦最高的,是六公子齊開泰。所以我想,要想傳承武功,還是讓六少爺負責比較合適。他所顧慮的不過是右手的傷勢,可是我看過了,他的右手沒有斷,隻是筋脈毀了而已。恰好,我的兩位妾室都是神醫辛九姑門人,辛前輩自己,現在就在綏州。隻要辛前輩肯出手,即便六公子不能恢複全盛時期的本領,傳承刀法綽綽有餘。”
齊老夫人看看柳長安,“柳師爺這個條件,自然不是白給的。還請把話說個明白,也好讓老身權衡一下,這個代價,我們齊家是否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