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素貞看著柳長安,“長安,我跟你說個秘密。那段日子我每天都睡不好吃不下,每次聽到風吹草動,都擔心是四大家反水,引了外兵進城。他們送來的食物和水,我都要驗過之後才敢吃喝。我可以拚出一死,可我不想落到那些亂軍手裏。我怕被他們發現身份,求死亦成奢望。在城頭督戰時,我的腿在打顫。從小到大,我從不曾到過戰場,看著身邊的人忽然就死了,聽著箭從頭上射過去的聲音,我真的很怕,那種感覺你不明白的,嗖的一箭射過來,也許就這麼去了。雖然阿霓一直在身邊保護我,可我多希望那時在我身邊的是你……”
如果不是喝多了酒,馮素貞絕對不會把這種想法宣諸於口。即便大周遠比任何一個朝代都要開化進步,可是女子這樣想,依舊有大逆不道的嫌疑,如果讓衛道士聽到,依舊會怒不可遏的批評馮素貞下賤無恥,不懂自尊自愛。
再者她從小讀的詩書文章,也如同枷鎖般限製著她的自由,讓她隻能把一些想法悶在心裏,不說出來。可是酒的作用,加上在平遙圍困中麵臨的生死考驗,以及莊夢蝶的出現,讓她勇敢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曾經輸過一次,這回不能輸第二次。
柳長安心潮彭湃,叫了一聲素貞,後者已經主動把頭伸了過來。四片唇碰在一起,良久不分……
在以往的經曆中,柳長安看過她的身體,也曾觸摸過。乃至兩人也曾多次同榻而眠。但一直以來,兩人的交往始終保持著一道鴻溝,盡量淡漠性別概念。至少對馮素貞而言,是按著東主對於師爺的態度交往的。隻有今天,兩人才有了第一次以男女身份的親近。
馮素貞表現得很拙劣,可見她在這方麵沒有經驗,全靠柳長安帶著她,才漸漸體會到其中滋味。等到兩人的唇分開,馮素貞隻覺得自己的酒意比方才更厲害,整個人暈暈的,隨時可能癱倒。
“素貞……”
“長安……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明明有了相公,卻還忍不住和其他的男人……我可能這輩子都沒法忘記兆興,也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動兒女之情。可是直到遇到你,我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我之前一直拿你當師爺,直到你不在我身邊時,我才發現不知從幾時開始,我已經把你當成了和李郎一樣重要的人看待。我自己都說不清楚,我更喜歡哪個。我知道這樣很壞,應該現在就離開你,保持自己的名節,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心裏就想著,我就這麼死了,卻不曾體會過夫妻滋味,實在是太冤了。更擔心自己費心維持的寶貝,就落到那群賊寇手裏。長安,我今晚想瘋一次,你願意陪我麼?”
柳長安微笑道:“我是你的師爺,你怎麼瘋,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好啊,那你抱我到床上去,現在!”馮素貞伸出了胳膊,大方地做出了邀請,兩眼緊盯著柳長安,目光中流露出的潛台詞顯然是三個字:你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