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戰場,濃鬱的血腥氣與鮮花的香氣混合在一處,讓味道說不出的怪異。高居於法台之上的國師屈世公似是對這種味道早就習慣了,並沒覺得有絲毫不妥之處,手中拂塵輕搖,一點也不影響他世外高人的瀟灑派頭。
戰場上因為這支隊伍的出現,陷入了暫時的安靜之中,平遙軍下層雖然不知道其身份,但是看這種排場也能猜的出,來了大個的人物。他們來畢竟不是打仗而是合作,不能見誰都一刀砍過去,因此全都勒住坐騎,看著這邊的情形。整支隊伍從進攻轉入防禦切換如行雲流水,順暢無比,至少在屈世公、趙天霸這等人眼裏,是看不出有任何破綻可言的。
強兵,真正的強兵。
趙天霸看著戰場上橫七豎八殘缺不全的屍體,被馬蹄踐踏得不成模樣的旗幟,折斷的兵器,哀號的傷員外加上一地的血汙,再看著那些不動如山的鐵騎,戰甲在陽光下反射著光芒,兵器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麵,整支隊伍仿佛來自地獄的死亡軍團,來到人間的目的就是散布死亡與絕望。
怎麼惹上了這種殺星?
趙天霸此時的心情,隻能用欲哭無淚來形容。自己一向依為臂膀的國師,向來以多智著稱。其人武藝既高謀略也強,是整個助天軍實際的操縱者,無數次把部隊從絕地帶出來,乃至本以為必敗之戰,有他出麵也可轉危為安。對其才智本領,趙天霸是完全相信的,可問題是這次的事辦的實在太不靠譜了,這麼一支強兵如果用為臂膀,就算是晉州四軍來自己都可以打一打,現在搞成這樣,幾乎要形成火並,這可怎麼是好?
作為一個鄉間武師,趙天霸有些氣力,懂些拳腳,但是才幹就談不到。當初被逼的造反乃至成為頭領,都是在渾渾噩噩間發生,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這支人馬的頭目。乃至當對方透露身份是白衣教,並向自己交底整支隊伍必須服從所謂少主的指揮,他隻能當個元帥而非皇帝時,趙天霸心裏的感覺並不是遺憾,相反倒是釋懷。
他不是一個雄才偉略之人,更不具備稱霸天下的野心,從沒想過自己能當皇帝。事實上能當一個元帥於他而言,都已經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作為一個晉州鄉間武師,他對白衣教隻是聽過名字,在其心目中那是一群陸地神仙般的存在,個個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隨便指點自己一兩招,就能讓自己受用不盡。
事實上在和這些人合作初期,他也確實有類似觀感,任何一個白衣教頭領指點幾招,都能讓趙天霸感覺自己武功突飛猛進。
不過這些人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在部隊打下兩座縣城之後,其發展態勢就很不順暢,乃至望山堡生生就是拿人頭啃下來的。當時趙天霸認定這次會一敗塗地,打下望山堡已是五勞七傷,哪來的餘力去打連山。
可是就像那些話本故事裏寫的一樣,軍師出手,立刻轉危為安。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有一大堆秘密倉庫被發現,連山城內又有了內應。糧食、軍資這些急需的物資得到補充,部隊有了戰鬥力,居然生生拿下連山,近而連平原府城,都已經有希望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