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兵馬很強,這是共識。我是從京裏來的,見過京中神策軍啊,還有其他京營,縣城裏還有阿史那的草原騎兵。安定邦的人馬我沒見過,但是想來坐鎮邊陲,與西戎人打交道的,肯定不會弱,否則也鎮不住場子。他們很強,這是事實,否認這個的都是腦子不清楚,就沒必要說話了。但是他們為什麼強,就是個需要考慮的問題,搞清楚別人強在哪裏,為什麼,也是有利於拉平差距的重要因素。”
“京營強,強在衣甲堅固器械精良,強在選卒時嚴格,從各地選拔的精銳士兵,乃至進京考武舉的人,都有可能招進軍裏。阿史那的騎兵自不必說,能騎善射,個人的素質擺在那裏,沒的比。安定邦的兵強在長年打仗,有實戰經驗。即使不與西戎打大仗,剿馬賊打草穀的事沒少做,這也是練兵,時間長了,也能磨出幾支靠譜強兵出來。這些是他們的優勢,我們也要找自己的優勢。”
“女人的體力不及男人,即使莊頭領修為過人,能為姐妹們編練適合女子修行的簡易功夫和武功,也不能就靠著這個取勝。你們的長處,應該是紀律。那些大軍的紀律,說實話都是爛。朝廷禦史每次打完仗都要彈劾人,不是吃飽了的撐的,而是他們真的很過分。現在就算是想要約束紀律,其實也辦不到。若幹年積弊疊加,加上部隊裏的關係,武夫的貪婪,這些東西在一起,怎麼約束啊?平遙軍畢竟人少,船小好調頭,大頭領威風又在。靠著頭領的威風和軍法,約束這麼點人,總還是可以做的到的。最差的結果,就是砍幾個人,了斷幾條關係,總也可以約束住下麵。那些大軍就辦不到了,就算殺一些人,也約束不住其他人,再說殺個人你也不敢隨便殺。你知道誰是誰的關係,殺錯了,又是否承擔的起後果。京營如是,安定邦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兵夠野,但不夠有紀律,當初伯父能拉隊伍出來反水,還能拉走家眷,現在你們還能買到物資,就是個證據。”
莊夢蝶點點頭,“沒錯,安定邦用兵,以恩義相結,生死相托。部下犯了錯事,他一力擔承,天大的罪過,他也可以壓下來。最惡的一次,一位卸任官長的愛女被辱自盡,他居然生生保下了那幾個犯事軍漢,隻殺幾個死囚抵償。是以他的部下肯為他賣命,但是軍紀不嚴格。這個……真的是破綻麼?”
她顯然有些沒信心,“軍中就是這麼個地方,固然以後十七禁律五十四斬,實際也隻是寫出來嚇人,真落實下去的連一成都不到。爹當初也說,帶兵還是要講交情,不能講規條,說是把兵養成聽話的孩子,就沒用了。”
“老派人帶兵,多半如此想。其實兵固然是要他們打仗,要他們勇猛,但更要他們守紀律。拿刀的手,永遠比刀重要,刀鋒利是好事,但是砍向哪裏一定要自己能控製,否則寶刀亦可害人。大軍想要約束紀律,費時費功,難以奏效。倒是眼下這麼點人手,正好方便嚴肅軍紀,操練強軍。”
莊夢蝶看看柳長安:“柳公子口口說說自己不諳軍務,可是談起兵來,倒是頭頭是道,似乎也是曉暢軍事之人。想必文武雙全,於練兵事上自有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