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的鷹眼看向賈武,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李大人,按照我們軍隊的規矩,凡是不能完成軍令的,輕則打軍棍,重則要斬首。公差不適合軍法,但是聽說衙門裏不是很喜歡打人板子麼?這位賈班頭想必很善於打別人板子,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善於挨板子。”
賈武額頭上已經出了汗,如果沒有這些胡兵來,這幫家屬大鬧一通之後,縣令也不敢把他怎麼樣。畢竟他與這些鬧事者互為表裏,懲辦了他,這樣的鬧劇還會發生。一旦釀成越衙上告之類的事,對於賈武個人而言,也沒什麼好處。
可是阿史那的話就格外有分量,他和他的胡兵在這給馮素珍撐腰,賈武和他手下的捕快就不夠看。力量懸殊,自己就是對方手心裏的麵,想怎麼揉就能怎麼揉。
他隻好跪倒在地,摘下翎帽磕頭道:“卑職無能,實在是手下的人手太少,根本攔不住他們。”
“我看你不是人手太少,而是人手太多了吧!”馮素珍冷冰冰道:“你和你的人,做的很出色,本官看在眼裏,心裏要對你說聲佩服。我知道,衙門裏都是你的兄弟部下,即使打你板子,也無非敷衍公事。所以這板子,由雄霓來掌。把怠惰公事的賈班頭拉下去,重打四十,由雄霓親自掌杖。”
兩旁的公人互相看著,似乎想要為賈武討人情,又看著戴九如的動作,一時間僵在那裏,沒人向下拖人。馮素珍臉上怒意更盛,用手拍著公案,“怎麼,本官的命令你們不打算執行,還是都沒聽見?”
戴九如忙道:“你們這些人在做什麼?沒聽到大老爺的令?把人拖下去,當堂動刑,棍棍見血!”他又朝馮素珍行禮道:“大人息怒,今天來鬧事的,不少都是公人的親屬,彼此沾親帶故,位屬長幼,賈班頭一時糊塗,不能攔阻他們,確實有不當之處,理當受刑。但是男女有別,且除衣受杖,雄姑娘一介女流,多有不便。就由皂班力役當堂動刑,大老爺親自驗看就好,保證不會有任何包庇。”
哪知雄霓這時已經從一名差人手裏奪了根毛竹板過來,興奮地朝賈武跑過去,“沒關係啊,有什麼不方便的?在家裏的時候,男人光身子洗澡見的多了,就像誰沒看過似的。來啊,是你們脫還是我動手,脫了衣服好動刑啊。”
阿史那看看雄霓,目光裏流露出幾分讚許的意思,“這個姑娘……有意思。”
毛竹板帶起風聲,重重落在身上,傳出一聲聲悶響,賈武人很是硬氣,板子落在身上的一刹那,周身的肌肉一緊,人如同投入鍋中的活魚一樣,身子向上一挺,但是隨即就被兩個公人按住。他緊閉著嘴,將痛呼咽回了肚子裏。一口氣憋在胸口,大瞪著雙眼,挨著一記又一記板子。
血肉隨著毛竹板起落而揮灑,雄霓力氣大,且精通武藝,打人的手法並不陌生。這板子用的是重手,沒有絲毫留情。等到第七板下去,卻見賈武一聲悶哼,嘴裏吐出一縷鮮血,頭向側一歪,兩眼眼白上翻,人就像散了一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