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廢話,鳳侯鎮守邊關,力抗北蠻,正因為有鳳侯在,我們才有好日子過,怎麼能說她不是女中英雄?”
“這就是了,可是鳳侯的相公,裴將軍與鳳侯成親不滿二年,就陣亡於疆場。鳳侯的女兒,於夫死九月後出生,亦姓鳳不姓裴,有不少人說鳳侯閨門不謹,與軍中武將私合,你覺得這會有損於鳳侯名望麼?”
馮素珍見他談起不相幹的事,不知是什麼原因,但至少可以減輕當下的尷尬,就順著他的話道:“這些人的話,何必理會。遺腹之女這有什麼奇怪的?他們無非是嫉妒鳳侯功業,造謠中傷而已。”
“我們不談孩子的事,再說其他。鳳侯雖然組建女營,可是軍中難道就沒有男人麼?”
“那自然是有的,鳳侯身邊十二將,大多是男子,女將倒是隻有四個。”
“是啊,再說一個,鳳侯在戰場上,難道隻和北蠻的女人打,遇到北蠻男人,就隻叫男人出去打?”
“這叫什麼話?北蠻韃子來犯,鳳侯沙場交鋒,哪裏還管的上對手是男是女?”
“兩軍對壘,無所不用其極,交戰的時候,除去兵器揮砍,拳腳擒拿,纏鬥摔跤什麼招數都要用。再者說,戰場上受傷難免,難道非要等到女醫官在身邊才肯治療?如果鳳侯像你一樣害羞,我打賭,她一定沒法在邊關帶兵。你想啊,邊關那麼多兵馬,到了夏天,酷暑難當的時候,士兵脫光衣服涼快,你讓鳳侯怎麼辦?是不是也得勒令自己轉過去?”
馮素珍被他搶白的無話可說,既委屈又覺得難過,眼淚隻在眼眶裏轉。她以女兒之身,易釵而弁考取功名,其間付出努力不用多說,曆經的風險同樣一言難盡。像是男女混席混居,也是常有之事,稍有不慎,清白勢必難保。可是那時,她遊走於一幹男子之間,心如古井波瀾不驚,根本沒把自己當個女人看。
不知怎的,與柳長安相識時間越長,她發現自己定力越差,竟是越來越擔心,對方對自己有所企圖,亦不知自己該如何處置。這些話說來,道理無虧,但是聽到心裏,總像是有刀子在攪,異常不舒服。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心內一口氣出不來,一向理智的馮素珍,一遇到柳長安,那睿智與理性,就不知跑到哪裏去。聽著對方的指責,似乎諷刺自己不及鳳侯大膽豪邁,連帶女扮男裝的決絕也變的如同笑話。她氣道:“你這樣說不公平,我和鳳侯情形不一樣,我和李兄還沒有……沒有成為夫妻,怎麼能讓別的男人……那樣對不起李郎。”
“成親與否,跟這有什麼關係。鳳侯也不是因為成了親,就無所顧慮,她隻是知道,隻有打敗北蠻人,才對的起戰死的裴將軍。而你也是一樣,隻有活著好好活著,報仇雪恨,才對起死去的李縣令。你如果連這都想不明白,我想到了平遙,也沒多大用。”
房間裏重又陷入沉默,兩人似乎陷入尷尬與衝突的邊緣,不知道馮素珍是慨然應諾,還是翻臉。柳長安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話說的過重,該當如何把話拉回來的時候,馮素珍忽然咬著牙道:“你……來給我擦藥,快些,別磨蹭!還有不許亂摸,亂看,否則我一定要安樂千歲,殺你全家,誅你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