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安樂千歲的麵子,什麼交接不容易?再說,你是狀元公,不是普通的進士及第,盧相是你恩師,那什麼縣令也得考慮清楚後果,還敢用這點小事跟你為難,他還想不想幹了?”
柳長安很為這個不開竅的東家頭疼,人雖然是好人,但是做事上,還是讓他感覺到束手束腳。在出發前,兩人一起到戶部查閱資料時,他就發現李兆興和戶部高官可以不卑不亢,但是對上下麵的小吏,就缺乏很好的手段。如果不是自己在,他反倒是會被小吏的手段留難,憑添無數阻撓。
李兆興並不是蠢人,更不是迂腐書生,從接觸的經曆看,他從不缺乏權變,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卻是有著某種莫名其妙的堅持。似乎並不想依靠安樂或是盧相的勢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更多時候還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奮鬥來獲取一切。對於這種想法,柳長安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擰吧。
“話不能這麼說,官印交接,自有朝廷尺度。我輩既是親民官,想要教化百姓遵紀守法,自己就先要懂規矩守規矩。如果連我們自己,都視法紀規製如無物,又怎麼要求別人遵守法紀?親民官首要者,必在遵守法紀為萬民表率……”
“我感覺你的風寒確實快好了,居然一口氣能說這麼多話。”柳長安無力的吐了個槽。跟這種正人君子合作,最大的麻煩就是太過死板,就像是以狀元身份,駙馬身份或是相國愛徒身份,任意一個身份都可以從衙門裏搞到一乘馬車,然後舒服的躺在車裏由車夫送自己上任。偏生李兆興隻肯按照朝廷規製,乘馬上路,自己又沒有隨從仆人,就隻好三個人帶著行囊向目的地進發。
李兆興的行裝並不算多,就是自己的一部分藏書,大概占了一個褥套。彭虎的行李也很少,一口大刀外加些日用衣服也就足夠。可是柳長安的行李,卻非同小可。他經營天然居其實現在還是在回本階段,尤其是前段時間飛速擴張,一口氣開了幾家分號,現金本該是枯竭的。
但是有安樂公主以及控鶴監暗中發力,幾家銀號給他放款,並沒有動用私人財富,這次又是去有名的貧苦之地,家裏幾個女人都擔心他受罪,盤纏帶的格外多。娜妲的嫁妝,就是一筆數字驚人的財富,再加上之前安樂公主以及阿史那的饋贈,即便留出一大部分來給家裏度日,他身上帶的金銀珠寶合計,也超過一千五百貫。
這麼大筆的財富,柳長安必須擔心安全問題,尤其一路行來,初時尚可,越走驛站越是廢弛,想要找官方的館驛居住變的很難,他就得考慮這些金銀的安全問題。
而麻煩隨著離京城漸遠,不減反增,次日清晨,幾人從宿營地出發時,卻發現自己的腳力有一匹已經死了。